“哼!”东方濯咬牙冷哼,“玉玲珑不过是个替罪羊,她绝不是真凶!”
苏漓惊异地瞪着他,冷冷道:“她亲口认罪,岂能有假?!东方濯,你无谓做这些事,我劝你,还是多多操心皇上的病情吧!”
东方濯目光沉了,阴晴不定在她脸上打转,半晌方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
“我可以证明,他的话是事实。”一个沉厚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静寂的室内,分外地响亮。苏漓吃了一惊,立刻起身,一回头果然看到摄政王黎奉先站在门前。他沉重的目光,在看到苏漓时,渐渐地变得温和,缓步走上前来,轻声道:“明曦郡主,好久不见了。”
苏漓却呆住了,的确好久不见,黎奉先鬓边白发已多生几成,眼角苍老之像愈重,脸色已大不如前。经历了家变与仕途中落,摄政王已不是自己印象中意气风发的父王了。苏漓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竟说不出话来。
“摄政王请坐。”东方濯命人奉上茶来。
黎奉先这才略一低头,沉吟道:“皇上病重,静安王不惜放血做药引,百官震动。王爷这番孝行,可动天地。此时请老夫来,有何要事?”
东方濯叹息道:“父皇的病时好时坏,本王也只是尽一份心力,听天命了。今天请摄政王前来,是本王知道,摄政王一直在秘密调查玉侧妃买凶刺杀黎苏之事,莫非摄政王对‘黎苏案’也一直心存疑虑?”
黎奉先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本王的确不相信玉玲珑会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但玉玲珑已亲口招认!”苏漓忍不住叫道。
黎奉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自苏苏出事之后,本王从未停止过调查。苏苏是本王和惜今的心头肉,本王看着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孩子,本王怎会不清楚!”
苏漓忽然屏住了呼吸,眼看着父王的拳头在桌上紧紧地攥了起来,眼中痛色,清晰可见,她的心,也跟着痛不自抑。
“有人告诉本王,她未婚先孕,自杀身亡,本王根本不信!我亲自带人在江边打捞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她的尸体,当时她身上分明有剑伤,根本是遭人杀害!本王急怒之下,立即进宫面圣,请求陛下替她做主,但是……此事被皇后娘娘知晓,皇后娘娘劝本王,此事需从长计议。”
原来是皇后的意思!苏漓惊得瞪大了眼。
“苏苏向来与人为善,并无仇敌,因此害她之人必然另有所图,所设计谋阴狠毒辣,此人必定很不简单。”黎奉先的语气开始凌厉起来。
“所以王爷表面对她冷淡不齿,将她葬在荒野之地,意图放松真凶戒备之心,自以为得逞,再暗中调查真相?”苏漓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父王,竟然隐忍至此。
“不错!本王是做如此想,但,奈何贼人计划周密,本王费尽心思调查数月,竟苦无结果。若非明曦郡主帮忙揭开此案,还苏苏一个清白,本王只怕将来更无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惜今和苏苏!……只是,那日大殿之上,玲珑突然被指为害苏苏的幕后主使,让本王始料未及,当时她亲口承认,细节物证一一吻合,本王震惊之下,尚未及多想,就相信了,对她又恨又气,但事后,有次黎瑶为她母亲收拾遗物,我才突然惊觉,这件事应该不是她做的。”
苏漓心头一冷,问道:“王爷为何如此肯定?”
黎奉先冷声道:“沉门杀人要价极高,买人一命,通常出价十金以上。杀我摄政王之女,静安王之妃,是何等惊世骇俗?!要价至少百金不止。玲珑娘家长辈先逝,无财无势,在我府中每月月钱不过五两银,我素日送她的物品,加起来也凑不足百金之资!她的遗物中,没有一样珍贵之物缺失,也不曾有过典当、借贷的记录,她自己绝没那么多钱足以去买凶杀人!更何况她与皇后感情甚好,又岂会阴谋破坏摄政王府和静安王府的联姻,与皇后作对?”
苏漓眼光一沉,这个疑问她也曾有过,但当时她以为玉玲珑被妒忌迷了心窍,为了黎瑶才会不顾一切大胆妄为。如今想来,这个疑点也的确难以解释,一时竟心乱几分。
“那以摄政王之见,何人才会是那真正的幕后主使?!”东方濯的眸子,锐光一闪。
黎奉先冷笑道:“想来想去,破坏联姻得益最大者,非他莫属。事后,他曾来我府中拜祭,实为查证,此人城府极深,行事周密,我……的确抓不到他任何把柄……愧对苏苏,愧对玲珑……”
苏漓自然知道,黎奉先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苏漓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勒住了,骤然间透不过起来。
东方濯面无表情的脸蓦地抽动,目光投向桌上锦盒。
“静安王,你叫本王来,说此案你有了新的线索,可是真的?”黎奉先望向他的目光清亮了,带着迫切的渴望和希翼。
“不错。所有的阴谋,都缘于此物。”他手指轻弹,银盒倏地打开,红光跃出,满目耀眼。
黎奉先这才注意到此物,面色顿时一变,目光锐利无比,问道:“凤血灵玉?!苏苏出事后,此物由皇后保管。娘娘曾仔细检查过,并无问题!”
东方濯眼光阴沉道:“他手段高明,找来这般玄妙之物,岂会轻易让人看出玄机!”
“什么玄机?”黎奉先与苏漓不约而同地惊声问道。
东方濯没立即答话,只望向苏漓,目光带痛,说不出的复杂。他咬了牙,缓缓说道:“传说凤血灵玉乃吉祥灵物,还有认主的传言,无论谁拿到它,都急于想证实那传言是否有虚。本王……也一样。”
苏漓手掌心忽地一热,仿佛又看见当初的东方濯,满心期待地将凤血灵玉塞进她手中的情形,是啊,谁会放弃证实这灵物有多灵的机会?东方濯不会,就连她,当时也有着无比的好奇心。
“所以我交给了黎苏,我还在得意,凤凰认主,我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可是……什么俯首认主,全是假的!”说罢重重一拳捶在桌上,砰地一声响,苏漓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东方濯咬牙切齿,激愤难平,英俊的五官,已然扭曲。
苏漓竭力按压下心头的惊惶不安,沉声道:“此物究竟有何玄机?!”
东方濯又道:“……我知道口说无凭,你一定不肯相信他才是幕后真凶!所以今日,本王就用事实来证明,究竟谁才是你的仇人!”
说着,他忽地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腕间一划!鲜血涌了出来,滴滴落在红光潋滟的灵玉上,忽然间一道金光闪耀,刺得所有人都不自觉伸手遮住了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金光就消失了,苏漓却直觉地看到,那金光一闪的瞬间,凤凰的翅膀似乎动了。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那凤血灵玉奇迹般地变了,玉里俯首帖耳的凤凰,神奇地变成他们最初见到的振翅欲飞的姿态。
只见东方濯眼中闪过一道喜色,喃喃道:“他果然没有骗我。”
苏漓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阴沉的面容,内心的惊惶与不安,开始无限地扩大。
东方濯转眼瞥见守在一角的宫女,指着她叫道:“你,过来!”
那宫女缓慢地走上前来,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不知他意欲何为,有些害怕,身子瑟瑟发抖。
东方濯一言不发,递过银盒冷声道:“拿起来。”
第三十八章有一句话问你
宫女抖抖索索地取出玉来,手指不稳险些丢在地上。东方濯立刻怒声道:“拿好!玉碎了,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宫女吓了一跳,立刻捏紧了那块玉,一动不敢动。
苏漓桌下攥紧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她此刻心跳得飞快,甚至不能去想!只能定定地望着宫女手中的凤血灵玉。
等待结果的时间,每一刻都无比漫长。周围寂静极了,没人开口说话,像是要窒息。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灵玉在宫女手中并无异变,玉中的凤凰仍是振翅之姿,东方濯不禁皱起了眉头。
苏漓握紧的手指缓缓松了几分,他到底还是那个东方濯!她微微冷笑道:“这就是静安王所谓的事实证明?当日明玉郡主执此血玉,凤凰的确是动了的,静安王你亲眼所见!”
东方濯看着她,眼光惊疑不定,劈手夺过血玉,看了又看,胸膛起伏,分明极力压抑着怒气,低声喝道:“他敢骗我!”几乎气得要将血玉摔在地上,这时,身边的宫女,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东方濯登时一愣,目光瞬时亮了起来,苏漓的一颗心,却彷如坠入无底深渊!她一把扶了宫女飞快叫道:“你怎么了?醒醒!”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轻颤,怀里的宫女,任她怎么叫都无半点反应,身子绵软无力,这一幕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传李忠和!”东方濯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苏漓紧紧抿着唇,蹲在那里,看着宫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的喉咙仿佛突然被人扼住,一句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不!”苏漓的声音有些沙哑,紧张与不安充斥着她的内心,“传……挽心。”
东方濯面色一白,她终究不肯信他!这个时候,她仍然不肯信他!高公公迟疑的目光望来,他复杂的脸色,布满了痛楚,“去吧!”
高公公刚一迈脚,他又低声道:“悄悄带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高公公点头而去,不一刻便带了挽心匆忙进了内室。
挽心进屋行礼,见苏漓面色青白,心知有异。一时并不多言,目光扫到那拉紧的帐幔的龙床里,微微一沉。
“挽心,你来看看这女子的脉象。”苏漓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挽心领命上前,手指搭上宫女脉搏,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抬眼看向苏漓,半晌方沉声道:“郡主,是喜脉。”
苏漓面色又白了几分,几乎快要站立不稳。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处子怀孕,明明是利用无色无味的药物才能改变,怎么这凤血灵玉,也会有这样的功效?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敢相信,死死地瞪着那鲜红的血玉,内心也快要滴出血来!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东方濯紧紧地盯着她,“真正害了你的人,不是我东方濯,也不是玉玲珑,是他!是送这邪玉的镇宁王东方泽!”
“不!不可能!”她尖厉地叫了一声,恨恨地瞪向他,胸膛不住地起伏,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想自欺歁人吗?”东方濯的眼睛红了。
苏漓看向地上的凤血灵玉,忽然一咬牙,一把抓了过来。
东方濯与黎奉先惊呼一声,正欲阻止已经晚了。红光潋滟的美玉,紧紧握在雪白的手中,一如当初。
东方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仿佛每呼吸一次,就要经历一次那撕裂般的悔痛。
时间正在一分一分流逝,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苏漓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无力,控制不住朝地上倒去。
挽心面色一变,立刻接住了她。伸指往她腕间一探,脸色已沉了大半。
“如何?”东方濯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发颤。
“回王爷,是喜脉。”挽心平淡的声音,仿佛惊雷一般,震响了所有人的隔膜。东方濯跌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张苍白熟悉的脸,胸口的疼痛已令他无法动弹。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吗?不真正证明了他想要证明的事实吗?为何看到那毫无知觉的脸,他却心痛得连呼吸都不敢?老天在捉弄他吗?要他一再回味那足以令他终生悔恨的一刻?!
苏漓醒来的时候,一干人等都已经退到了屏风外。黎奉先坐在桌旁,脸色忽明忽暗,难辨喜怒。东方濯坐在身旁,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自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阴冷的脸上,满是担忧,一见她醒来,立刻关切问道:“你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漓没有回答,此刻她浑身无力,和当初在静安王府的内堂里醒来的感觉一模一样。她不用问也知道了结果。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药物所致,原来竟然是凤血灵玉!
心,好似突然间被人掏空了,整个人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迷茫和绝望。这场冤案,她用尽全力,调查那么久,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枉你费尽心机,助他翻案,自认为与他风雨同舟,共经患难,但其实……他才是一手制造‘黎苏冤案’的背后的真正凶手!”东方濯残忍的声音响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好像钉子一样狠狠钉在了她的心上。
苏漓说不出话来,眼睛忽然有一丝模糊,脑子里全是东方泽温柔淡笑的样子,自信如他,骄傲如他,深沉如他,这世间的确再没有一个人,足以和他相比。可是为何?为何当她再一次鼓起勇气,去亲尝感情的苦乐,却发现,原来所有一切,都只是一个精心谋划的局?
真心相付的人,却永远是伤她最深的人!
苏漓眼眶一热,不自觉地闭了眼。
“相信我,你绝不能嫁他!”东方濯的声音急切了一分,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你不能嫁他,黎苏,你不能再犯错误!”
苏漓猛地睁开了眼,瞪着他,他叫她“黎苏!”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死心吗?
“你……叫她什么?”黎奉先似乎也惊住了,上前来急声问道。
东方濯的目光紧紧地盯在苏漓的脸上,一眨不眨,“你是黎苏,不要否认。我一朝犯下大错,对你做出不可饶恕的事,但我求你,不要再否认。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爱你,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算计和伤害。我……相信我……”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些惊惶有些不安,不知如何再去祈求她的原谅和接受。
苏漓阴晴不定的脸色渐渐地变冷,眼前这个男子的面容,和大婚那日决绝写下休书的人,骤然合成一体,她冷冷地坐起身,“静安王,你认错人了。我是明曦,不是黎苏。”
东方濯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满腔的热情被她瞬间冻成了冰。他的嘴唇哆嗦了两下,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黎奉先怔怔地看着苏漓,一时惊讶,一时疑虑,竟也无法开口。
苏漓努力镇定情绪,用力抽回了手,站起身道:“静安王,如果你的话说完了,明曦要告辞了。”
“等等!”他的脸色也恢复了阴冷,“难道你知道了所有真相,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苏漓一怔,脑子多了几分清醒。按下心头一切伤痛,她冷冷地抬头看他,吐字如冰:“那你想怎么样?凭这块玉去指证东方泽?你以为,他会就此认罪?”
东方濯目光轻闪,挥了挥手,高执立刻捧着一个明黄锦盒匆忙走上前来,恭敬呈上。
众人一愣,东方濯示意他递给苏漓。苏漓疑道:“这是什么?”
高执轻声道:“回郡主,此乃陛下亲笔所书之诏书。陛下有言,若除夕之日他尚不能清醒,此诏书,可当着众百官之面宣读。”
圣旨?那高执低着头,面色无异,眼光却有些闪烁。
苏漓皱眉,眼底惊异之色一闪而逝,“既是陛下旨意,公公自可去前殿宣诏。”
高执立刻道:“陛下有旨,此诏书需明曦郡主亲自宣读。”
苏漓微怔,要她去宣诏,这是何意?她迟疑着接过锦盒,下意识地朝东方濯望去。皇帝昏迷不醒,面色白中泛青,只怕不只是病……东方濯分明已经失宠,皇帝早有意立东方泽为太子,心意不会轻易改变。东方濯情急之下,大有相逼之意。如今皇帝人事不知,却要她去宣诏,只怕……事情已变!
她心念一转,捧着锦盒,走到龙床之前,俯身拜道:“明曦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一低身之间,她真气凝于掌中,发力往帐幔暗中一挥。急风骤起,帐幔掀开一角,露出了皇帝青白的脸。那只刚刚露出锦被的手,明明已经被宫女掖进被中,此刻却赫然掉在床外!
苏漓假意惊呼一声,“皇上!小心着凉!”抢先一步上前,抓住了皇帝的手,就往被中塞去。
东方濯脸色一变,高执与宫女见状立刻围了过来,岂料挽心更快,早已经护在了苏漓身后,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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