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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斯卡布罗的崖壁(兄妹伪骨) 063.该来的逃不掉

063.该来的逃不掉

    天气再好,随着时间,冬日也终归是深了。
    圣诞节的气息愈加浓烈,家家户户的前院被彩灯与圣诞树装点,阖家团圆的日子即将来临。
    在这样的日子里,学生无疑是最爽的人群了,圣诞加元旦,前前后后,总共能放一个月的寒假。
    而打工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比如任子铮,作为一名社畜,要一直被压榨到平安夜当天才被允许休息,而元旦一过就得返工。
    考完了最后一门,提前开始了漫长寒假的任知昭,早早就被接回了斯卡布罗的家。
    那天一大早,是王桦亲自开车来市中心接的任知昭。临回家的前一天,她抱着任子铮缠了一夜,等次日王桦来了后,又得故作镇定地把那份不舍硬生生咽下去,一脸冷淡地和任子铮道别,离开。
    天晓得,她都快碎了。只是分开两周而已,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碎成这副德行。
    其实她不该惊讶,毕竟她可是在同一屋檐下与他分开一晚,都会觉得浑身难受的。
    叁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再次睡回这个他们曾经共同成长的空间,她觉得恍如隔世。一切冷眼,释怀,心碎与愤慨,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在这张桌前,她被那个温柔的声音告知自己正在创造无限的可能;在这张床边,她被迫重温背叛的滋味……
    还有当初那被王桦一榔头砸了的门锁,现如今早就被修好,可有些痕迹,是抹不去的。
    一开学,便有一场公开汇演等着任知昭。这是入学来第一次汇演,和平时的recital不一样,会有很多业内人士到场。为此,她焦虑得快不行了,明明在放假,人却一刻也闲不下来。不过她想,这样也好,忙起来,就没有时间主动联系他,没有心思沉浸在关于他的念想中。
    和任何人分开不久就想得要死要活的都不正常,何况那人很快将会离开,她必须重新适应没有他的生活才行啊。
    结果终于到了平安夜前的这一天,任知昭还是无法自持地激动了,一早起来就开始在家里亢奋地四下晃荡,晃得正干活的王桦看了都心烦。
    “你很闲吗?”王桦揪住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的女儿,“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帮我把这些果盘摆好,盆里的东西都分好类,一会儿你大伯他们就来了。”
    是啊,阖家团圆的节日,怎么可能少了任涛那一家子呢……
    一想到这个,原本亢奋的任知昭瞬间就萎了,悻悻来到岛台前,将王桦处理好的那些水果分门别类放入果盘。
    除了她想念的那个人,她躲避的那个人也会来。
    而且这次来可不是来做个客那么简单,貌似要一直呆到节后呢……靠,果然该来的逃不过吗?
    这样想着,任知昭眉头都皱成了一团,抓起手边的桃子狠狠啃了一口。
    “诶诶诶,你这孩子!”啃了一口的桃被王桦见状一把夺去,“让你弄筐里的!这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没回过温呢!”
    说着,王桦放了几片自己刚切好的苹果和梨到碗中,又倒了些热水在碗里,推到任知昭面前:“大冬天的啃这么凉的东西,你不要命了?吃这个。”
    也对,她是碰了生冷会变异的中国女人。不过看着妈妈给她切好泡好的热水果,任知昭倒是略感舒心了些许,叉了一块放入口中。
    不知怎的,分开居住数月,任知昭对王桦感到耐心了许多,先前的那些怨气似乎消散了不少。难道这就是距离产生美吗?父母子女还是得保持一段距离会比较健康?
    她看着王桦有了些岁月痕迹的双手,想到上个月在马斯科卡时,它们就是这般消瘦了。事实上,这几个月里,为数不多见到王桦的几次,她似乎一次比一次瘦。此次相见,虽然好像是圆润回了一些,可和她从前相比还是算不得正常。
    任知昭放下叉子,刚想关心王桦两句,却被对方抢了先。
    在她观察王桦手腕时,王桦也在瞧着她,眼珠提溜着,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样子,最终还是开了这个口:“诶,我问你,铮铮他……有没有情况啊?”
    任知昭:???
    我要关心你,你却在这儿跟我关心你好大儿的私生活?
    关心的话语被瞬间撞了回去,咽了下去。那股莫名的,毁灭性的冲动,再次冲上大脑。
    有情况啊,情况不就在你面前吗。
    那一瞬,她真的想和王桦这样说。
    但她最终只是翻了个白眼,哼道:“我怎么知道?他今天不就回来了么,你自己去问他啊。”
    去问他,然后他会作何反应呢?会坦白吗?
    让他向妈妈坦白自己觊觎她唯一的女儿,这不就是她最开始的计划吗?那个她挣扎着欲要放弃的计划?
    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被架回了火上炙烤,任知昭骤然感到胸闷。
    她扭过头去想要离开,却被王桦抓了住。
    “我怎么好去问?哎主要是你爸好奇……”好不容易逮着女儿谈个心,王桦不依不饶,“你天天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怎么不知道?”
    “呵,任子铮的事,任军问你,你再问我,你们这一家子沟通效率可真是高啊。”任知昭于是慢悠悠冷道,“我只能告诉你,他每天都会回家,并且他从来没有带人回家过,别的我不知道。”
    “哎这孩子……别说你爸,现在我都好奇了。”王桦停下手上的活,蹙眉喃喃道,“都二十多岁的大小伙了怎么……他该不会……不会是……”
    靠,真行……看着王桦那满脸纠结疑虑,任知昭气笑了。
    她抱起双臂,讥笑道:“你放心吧,任子铮不是同性恋。”
    “你又知道了?”王桦一抬头瞥向她,眉头还那样皱着。
    哈,我怎么不知道?
    跟你回家的前一晚,我们还在翻云覆雨来着,我会不知道?
    任子铮喜欢我喜欢得死去活来,准备对抗全世界呢,我会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笑说:“妈,那么关心任子铮,你怎么不关心我有没有情况啊?”
    “你个死孩子你想有啥情况?”王桦果然立刻炸开了,“你现在的情况就是给我好好学习,做好你该做的事!”
    说罢,她清了清嗓,将抬高了的音量压了回来:“我问你,你最近有向你亲爸要钱吗?”
    任知昭愣住了。
    关心她就只能关心这种事吗?
    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半晌,她才有气无力开口:“我前段时间期末,忙得要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现在考完了,该干的事记得干。”王桦将手中的不锈钢盆重重掷下,说,“马上新年了,让他给你包个大红包。”
    任知昭没有作声,低头不看她。
    打任一铭再婚起,她就被王桦赶着向他要了好几次钱。道理她都懂,可隔叁差五开口向人要钱这种事,实在是不容易。每每开口,任知昭都心惊胆战,自尊全无,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爸爸。
    见女儿露出这种表情,王桦显然不悦了。
    “你怎么回事,妈妈都是为你好。”她拍了下任知昭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平时没事儿多跟他耍耍嗲,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你嘴甜一点,他吃这套的,别整天一张烂嘴叭叭的。”
    小棉袄吗?都被爸爸抛弃了,还硬往上贴的话,那叫狗皮膏药吧?
    耍嗲吗?意思是像狗一样去向抛弃自己的人摇尾巴,以换取一些报酬来补偿自己被舍去的尊严是吗?
    她何尝没有那样做呢?这段时间,她何尝没有听妈妈的话去摇尾巴呢?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低声道。
    显然,这样敷衍的答复并不能叫王桦满意。
    王桦“啧”了一声,讲话的音量再次不自觉抬高:“你这孩子,就会跟关心你的人狠,跟你那混蛋亲爹心软。你拎拎清爽好伐啦,他现在自己在外面开课,捞得不要太多,他的钱你不花,有人会替你花,你想把本该是你的钱给别人花?”
    倒豆子一样的话语,“噼里啪啦”泄出。任知昭开始后悔自己过来帮忙。
    “说了你又要不高兴,他的话你听听得了还真信?他才四十多岁,身体好,还在源源不断赚钱,哪天真弄出个儿子来——”
    “叮咚叮咚”,是门铃的响声。
    任知昭从来没觉得门铃声如此悦耳过。
    不等王桦说完,她一个飞蹿向大门口奔了去,尽管被妈妈念得心神恍惚,脸上还是不由得露出了愉悦。
    是他吗?是他吧,是他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拉开大门,然后,脸上的愉悦随着那门的打开而消散,眼中的期待也凝固在了眼尾。
    站在门口的人拍了拍头发上的雪花,垂眼望着她,轻轻一笑:“昭昭,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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