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没有吃那颗糖。
    就是把它放在桌子上，盯着发呆。
    云梵希有些担心她，说不舒服，去了躺医务室回来怎么更不对劲。
    学傻了？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放学。
    B班后门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物。
    奈月背着书包站在沉清他们班后门。
    因为是放学时间，吸引了不少视线。
    有认识奈月的B班同学笑嘻嘻地凑过去问他找谁，也有一些视线落在沉清身上，不过大家都不觉得他是来找沉清的。
    “我找沉清。”他看上去还挺淡定。
    问他话的人不淡定了，愣了两秒，突然大叫道“清姐！！！奈哥找你！！！”他们班的人都知道沉清喜欢奈月。
    有人起哄。
    沉清“噌！”地一下站起来，差点弄倒板凳，和后门站着的奈月对上视线。
    奈月忍不住想对她笑，又硬生生地把要翘上去的嘴角压上来。
    沉清有些僵硬地走到门口，还被门框绊了一下，奈月伸手扶住了她。
    两个人刚一碰到就又有起哄声。
    “一起回家吗？我有话想跟你说。”奈月有些干巴巴地问她。
    “哦……我、我还没有收书包。”沉清也是，干巴巴的。
    奈月一扬下巴，示意她去收“我等你。”说完让开路，靠墙站在他们后门边等着沉清。
    沉清很快地胡乱收好了书包，也没来得及背，提在手上就想走，走之前又拍拍云梵希说“我先走了。”
    近乎小跑似地往门口去。
    在柔和而略显昏黄的日落阳光下，奈月就静静地站立在教室的后门外，他的身影被轻轻拉长，与斑驳的墙面融为一体，身姿如同山间挺立的青松，手指轻轻触碰着裤缝，周围的嘈杂与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的视线。
    像是感受到沉清的到来，他侧头。
    沉清微微喘着气“我好了，我们走吧！”说完就要边背书包边往外面走。
    奈月没动，他叫住沉清“沉清，”然后伸出手，掌心朝上，就像给她那颗水果糖时一样“让我帮你拿书包吧。”
    沉清愣了一下，又点头“好”然后把书包递给了奈月。
    两个人并肩朝校门走，奈月配合着她的步伐。
    奈月几乎是一下课就跑过来了，他怕沉清走了，到他们班门口才调整呼吸，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所以大部分人都还留在教室里的。
    他们刚走教室里就炸开了锅。
    “清姐牛逼！！！”
    “咱要有姐夫了！”
    “清姐威武！拿下最拽的一颗草了！！！”
    “我说什么，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几乎都是为沉清感到高兴，这是一场B班的狂欢，就像是自家猪拱到好的白菜了。
    沉清：？
    只有沉清座位前两个和她关系最要好的朋友的女生，虽然也为沉清感到高兴，但是有些担心的看了云梵希一眼。
    天知道她俩可是云清党。
    你们这些俗人根本不知道云清有多好嗑。
    云梵希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收好书包还和她们说了再见，只是表情似乎比平时更冷了，握着书包带子的手指关节用力握紧指尖泛白。
    ——
    奈月在想，直接点还是委婉点。
    不过他都专门来找她一起回家了，意思很明显了吧！
    而且他们还、还qin……啊啊啊啊啊啊。
    根本看不出来奈月在脑海中抓狂，只有通红的耳根能窥见一点端倪。
    旁边的沉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
    他说，让她继续喜欢他。
    到底什么情况？？？
    奈月：不对啊，她本来就喜欢我，我这应该是同意和她交往了吧？
    沉清：是不是应该表个白才对啊，谁先？要不我来？
    奈月：我们这是在交往了吧？今天是恋爱第一天？？
    沉清：他怎么不说话啊，不是有话说吗？
    奈月：交往了的话，是不是可以牵手？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急？会吓到她吗？
    沉清：不会和我说都是误会？是失误？？
    奈月：第一次约会应该去哪里呢……
    沉清：不可以自作多情！怎么还不说话呜呜……
    奈月：她想考哪所大学……
    沉清：要不我先开口吧，说什么好呢……
    奈月：结婚……
    “那个……”“我……”两个人同时开口，又闭嘴。
    奈月挠头，沉清低头，脸都红得不行。
    奈月：“你先说吧。”
    沉清：“那个你想和我说的是什么呀？你说要和我说的……”
    奈月：他要说什么来着。解释？不不不是这个。说看了她写的情书？然后呢。结婚？啊啊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去去！确认关系？对、对，先确认关系！！
    奈月：“我想说我们是不是已经……”话到嘴边突然卡了个壳，本来想问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但刚刚占据思绪版块最大的词又冒了出来“……要结婚？”
    沉清：？！
    奈月：！！
    幸福来得太突然，沉清被撞结巴了“结结结、结婚？”啊？
    奈月自己也像吓了一跳“不！我、我是说……”
    “我、我们还不能结婚吧，年龄没到呢。”沉清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对，”奈月顺嘴就这么说出来了“等到年龄再结。”
    说完不光是沉清的脸，他自己的脸也涨红起来，这么说就好像他俩要结婚一样。嗯？不可以吗？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
    “你，”沉清小声问“是不是喜欢我啊。”其实她很紧张，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嗯！”这一声坚定有力，在医务室的时候还很慌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回去之后奈月就想清楚了，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沉清。”
    沉清：“……为什么突然，就喜欢我了？”
    “……不是突然，其实我可能之前就喜欢上你了，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在食堂说不要喜欢我的时候我听到，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觉得……很生气，我以为你就是说说，结果后来你就真的像是不喜欢我了一样，不来找我了、不给我送东西了、也不给我发消息了，躲着我，也不看我……”
    “……然后我看了你给我写的，那十七封……我觉得你很可爱……但是你明明说要一直喜欢我，却又不喜欢了……”
    “……你又说想舔……亲……我才知道你每次看我的时候都在想这些……就想着……的话你是不是会又喜欢上我……”
    沉清恍然“哦！所以系鞋带那次你是故意的！”奈月怎么那么可爱。
    奈月安静了一下，又声音很轻地说：“……沉清好色。”
    沉清脸通红，恼羞成怒，去拍他的肩膀“我才不色！”
    被她拍了奈月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出来，笑容爽朗。
    沉清也跟着他笑起来。
    两个人笑了好一会儿。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奈月又问她。
    “就是发现你人很好，让我感觉很好，很……让人心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经常会在人群里找你。”
    “哦，这样啊……”奈月和她并肩走着，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放慢了脚步。
    奈月手背挨到沉清的手，一下一下，试探着。
    沉清也没有躲。
    奈月：“对不起啊，我之前对你……很凶。”
    沉清：“……没事。”
    他像是鼓起勇气一样，一下牵住了沉清的手。
    奈月：“……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沉清。”
    “……嗯。”沉清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牵着自己。
    奈月：“……”
    沉清：“……”
    奈月：“我的手是不是有汗啊？”
    “没有啊……很舒服。”奈月的手心暖暖的，很大，包裹住她的手。
    奈月：“……”
    沉清：“……”
    奈月：“我送你走到你家楼下好不好？”
    沉清：“……好。”
    等真送沉清到她家楼下后，奈月又舍不得了。
    舍不得松手。
    沉清也舍不得。
    “你以后可以……”奈月后面的声音太小，沉清没听清。
    “嗯？你说什么？”
    奈月凑近她“我说，你以后可以舔我的腹肌。”一脸坏笑，自己脸都红得不行还是要调戏沉清。
    沉清羞得又要拍他“好烦啊你，快点走啦！”她伸手去拿自己的书包，她刚拿上，奈月突然把她往前面拽。
    奈月抱了一下沉清，这才把书包给她，笑容灿烂地说着“抱抱沉清。”
    然后看着沉清进屋，沉清一步三回头。
    奈月和她挥手道别，说“明天见！”
    “嗯！”
    一直到晚上沉清都还没缓过来，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暖烘烘地躺到床上，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又突然傻笑起来，然后朝着空气踢了两脚，弹到床上，捂住嘴巴无声尖叫。
    沉清又摸过来手机，点开和奈月的聊天界面，她在想要和奈月说些什么呢？问候一下吧。
    然后就看着奈月的备注突然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沉清一激动，手机差点砸到脸上。
    正在输入中了好一会儿，又消失了，奈月什么也没发。
    他也和我一样纠结说些什么好吗？
    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沉清心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心动。
    过了好一会儿，奈月终于发了消息过来。
    奈月：【睡了吗？】
    沉清：【没有】
    她几乎是秒回，又发了个躺床上伸懒腰的小狗。
    沉清：【但是躺在床上了。】
    同样洗完澡靠在床上的奈月用额头抵住手机笑了一下，又看着聊天界面，神情柔和。
    她怎么……这么乖。
    奈月：【困吗？】
    沉清：【还好】
    两个人处于没话找话的阶段，但即使这样也开心得不行，少年人的雀跃就是这样简单，校园之外的短短几个字的交互彰显着他们关系的不一般。
    除同学关系外又多了一层，青涩的、美好的关系。
    两个人又胡乱地聊了一会儿没什么营养的话。
    时间不早了。
    奈月：【早点休息。】
    奈月：【晚安。】
    沉清：【晚安(?ω?)?】
    好纯情呀。
    真好，沉清这样想着，刚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了。
    奈月又发来一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
    没有露脸，只露出小半个下巴和脖子，镜头里少年修长的手指将深色的睡衣往上撩起，露出紧实漂亮的腹肌和结实紧窄的腰，还有小腹上树根生长似的青筋脉络。
    奈月：【要梦到我。】
    ！！！
    这次手机是真掉了，好在没有砸到脸。
    沉清连忙又拿起手机——点开图片——保存。
    奈月就是觉得她可能会喜欢，发完消息就不管了，手机往旁边一扔，脸埋进枕头里，整个人趴在床上。
    奈月又侧过脑袋，脸颊红红的。
    “你最好喜欢。”他小声地这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