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野看出他的犹豫,笑了笑,不给他反悔的机会,说:“慢慢练,晚老师可以的。”
陆观野绕了绕晚渔的发尾,说:“训练的话,还是把头发剪短一点,比较方便。”
晚渔看陆观野兴致盎然的样子,更加不安,干笑道:“哈哈,不急。”
陆观野也不打算真的把人吓退,说:“哦,那今天算了。”
晚渔松了口气,毫不留恋地离开地下室,上楼前看到陆观野在后面,关灯,地底陷入一片黑暗,心有余悸,怀疑总有一天自己会被累死在这里。
晚渔在陆观野家过夜,每次都像穿水晶鞋的灰姑娘,尽管第二天一早要赶着回家,但他还是乐意。
将近一周没见面,晚渔懒懒地抱着男朋友,不肯睡觉,要聊天。
陆观野认为自己的工作枯燥乏味,没有什么好说的,想了半天,问晚渔:“这位家长,还记不记得,要加入我们班级家委会的事情?”
晚渔本来要睡着了,一听这话,突然惊醒,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陆观野闷闷地笑,胸腔轻轻震动。
晚渔当然已经忙忘了,不过陆老师宽宏大量,没有责备他,反而开小灶,给他补课,教他如何报名、如何准备简历、如何准备竞选演讲。
这可不是普通家长能有的待遇。
晚渔有心要听要记,努力撑起眼皮,最后陆老师教完了,奖励地亲亲他眼睛,晚渔下意识地闭眼,就没法再睁开,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晚渔早起,回家前告诉陆观野要去乡下看房子,陆观野略一思索,竟然提出与他一道,晚渔当然惊喜,问:“你下午不上班,不要紧吗?”
陆观野说:“上午去学校开周会,找同事代班,交个请假条,就可以。”
陆观野上班以来,一直都是他帮同事代班代课,几乎没有请过事假,又因为身强体壮,连病假都没有,唯一一次请假,还是不久前晚渔生病。
因此,同事一听他要请假,找代班老师,都乐意帮忙,并关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观野笑笑,说:“陪家里人去看房子。”
同事们自然以为是要买房,发散开来,聊起最近新出的楼盘,摇号与限购的政策,等想起来问陆观野去哪里看房,发现陆老师吃完午饭,匆匆拿着请假单出校了。
陆观野今天上班时没有开车,是晚渔送晚且舒时把他顺路捎过来的,晚且舒很欢迎他搭车,也有点担忧,还问:“陆老师的车子又坏了吗?”
他走出学校,晚渔正好到,接上人就掉头,走了一段高速,到了市郊,与隔壁省市相接处。
他们把车停在村口,等了一小会儿,宋梓谦和周文木也到了。
近日气温回升,田野里的油菜花已经开了一片,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周文木带了相机,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拍照,晚渔在前面带路,和陆观野并肩,心情很好,感觉像是在春游。
村里老人都不在了,现在的居民可能是他们的子女辈,也可能是外地来务工的,晚渔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晚渔,倒是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晚渔今天戴针织帽,卡其风衣,深蓝色牛仔裤,高帮马丁靴,他把头发放下,被帽子压散在颈后和脸颊旁,村里人想不到男人留长发,只当他是个格外高挑瘦削的女人,多看两眼,也就移开目光。
晚渔去拖陆观野的手,小声地对陆观野说:“没事的。你不想拉手吗?”
陆观野比他谨慎,稍稍避了一下,晚渔干脆一把抓过他的手,熟练地把自己的手指扣进他的指缝,道:“就当约会,要牵手的。”
晚渔又有点失落,说:“在这里都没法牵,在别的地方更不行。”
走在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晚渔自然讲起家人的事情,问:“晚且舒跟我这个做舅舅的一个姓,是不是很奇怪?”
因为这个不常见的姓氏,陆观野一开始就误会晚且舒是晚渔的孩子,坦诚道:“有一点,不过这个名字很好听。”
晚渔解释说:“我姐姐虽父姓,我随母姓。妹妹以前叫张且舒,姐姐离婚后想给她改名,但家里人都很喜欢且舒这个名字,我爸爸征求了我们的意见,又问了妹妹的意见,最后决定妹妹跟她外婆的姓,姓晚。”
晚渔说:“我妈妈很早去世了,妹妹都没有见过外婆呢。”
陆观野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说:“她的外婆听到这个名字,也会喜欢的,一下就能认出来是自家小孩。”
四个人里,一个人醉心工作,两个人沉浸式拍拖,宋梓谦作为被剩下的那个,没有人理睬他,悲从中来,很想叹气,还是觉得自己很倒霉,要再去庙里拜一拜。
晚渔家的房子在村庄最深处,后面就是小树林了。
房子有三层,一楼是客厅、灶头间、饭厅、和一个储物间;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露台;三楼是阁楼。
他的外公是木工,生前在房子后面还搭了几间平房,便宜租给外地人住,不过他过世后,就没有人收租,那些人白白住在里面。
晚渔来之前问了姐姐,好不容易在家里翻出老宅的钥匙,打开锁,推开客堂大门,一时心绪万千。
小时候,晚渔觉得乡下老宅那么大,门槛那么高,如今站在这里,又觉得家具变小了,连屋顶都仿佛比小时候更矮。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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