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成为人人讨厌的人，不想按照书中的轨迹过一辈子。
    李文馨刚出教室，就在楼道拐角处和杨辰相遇。
    她怔了怔，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微微低头打招呼：“杨老师。”
    话语生疏，说完就侧身离开。
    杨辰剑眉微微紧拧，那股烦躁再次升起，内心十分不舒坦。
    高中的教学工作繁忙，学生和老师都在争分夺秒。
    李文馨所教的学科是音乐，和他们格格不入，她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在工作上也和这些老师没有话题。
    彼此鲜少有交集，相处也算融洽。
    从其他老师口中，李文馨也知道了一些信息。
    杨辰是学校重金挖过来的老师，据说条件开得很优厚，给了内部底价，让他购置了学校小区的一套大房子，就是为了让他留下来。
    他目前担任年级副组长，所教授的学科是数学，每年都是优秀班主任。他还硬生生把一个差生最多的班培养了上来，数学平均分从年级倒数，变成现在的年级第一，好些家长挤破头，就是为了把孩子送到他的班级。
    这点倒不令李文馨意外。
    杨辰做事总有一股韧劲，会做到最好，出类拔萃。
    他在学生中的口碑也极好，虽然严厉，但不偏不倚，让人信服。
    李文馨趁着没转正，找到了一所还算满意的学校，和那一头商量好周末去面试。
    原本定于周六给王楠楠上的钢琴课，提前到了周五晚上。
    李文馨一到王家，王太太一脸热情欢迎她，还端来了水果，无奈道：“李老师啊，不好意思。楠楠刚去外面疯玩回来，一身都是汗，我让阿姨把她带去洗澡了。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小孩子嘛，都这样。”李文馨并不介意，坐在楼下等。
    王太太怕她等太久，就上楼催了。
    没过几分钟，洗澡好的王楠楠走出来，一脸开心叫着李文馨：“李老师。”
    王太太以前给她找的钢琴老师，要么严厉，要么让她提不起兴趣，遇到李文馨，这才好点。
    才上小学的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要想让她认认真真坐下来弹钢琴，可真是一件难事。
    王太太又是老来得女，大儿子都上大学了，所以她平时对王楠楠疼爱得很，打不得骂不得，导致王楠楠越发淘气，像个假小子，这才想让她学钢琴，好歹养一养性子。
    李文馨就有办法做到让王楠楠乖乖听话，她笑着上前，牵起王楠楠的手，带她去了钢琴室。
    王楠楠的玩心还没收回来，一会给李文馨讲学校的趣事，一会又要分享她新得的玩具，还要给她拿零食。
    “我表哥给我带了好多牛肉干，很好吃。”王楠楠用手比划着，“那么长，很香。”
    “一会你再给老师尝尝。”李文馨拿出谱子，“我来检查一下，这个星期你有没有好好练习，是不是把时间都拿去玩和吃牛肉干了。”
    “我没有。”王楠楠嘻嘻笑，也没否认，抱着她的手撒娇，“李老师，我每天都有练琴的。”
    李文馨：“上个星期，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练，应该没问题吧？”
    “唔——”
    “来吧，我给你打节拍。”
    ……
    王楠楠虽有玩心，但还算听李文馨的话。
    李文馨上课不枯燥，十分有乐趣，王楠楠学得认真，室内很快一片和谐，琴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王太太听到后，一脸欣慰。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李文馨陪着王楠楠再弹一遍，布置了下节课的作业。
    “这么多啊？”王楠楠瞪大眼，“以前都没这么多，好多啊。”
    李文馨摸了摸她的头：“李老师要换一份工作，周末可能回不来，不能保证每个星期都给你上课，所以你要认真练，下次我来检查。”
    “你不来教我了吗？”王楠楠一下垮了脸，面露难过。
    她可喜欢这个老师了。
    “教呀，但老师可能要去比较远的地方工作，就不能每个星期都回来这边，等我回来了，还会教你。”李文馨哄着她。
    饶是李文馨说得再多，王楠楠还是闷闷不乐。
    两人从琴房出来，她一直都低着头。
    李文馨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下来，内心也不太好受。
    她才刚适应学校的学生，相处得都挺好，现在又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重新开始，也很无奈。
    客厅有谈话声，王太太见两人出来了，连忙起身上前：“李老师，饭刚做好，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李文馨抬头，刚要拒绝，一下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杨辰。
    一时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没等她回话，王楠楠就一脸难过道：“李老师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了，没空教我学钢琴了。”
    她说完，红了眼眶。
    王太太觉得突然，看向李文馨：“你要换工作了吗？”
    李文馨抿了抿唇，只能道：“找到了另一所学校。”
    “这所学校不好吗？”王太太疑惑，并且还劝她，“这个学校是当地最好的国际学校呀。”
    李文馨总觉得杨辰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能胡乱找个借口：“那边的待遇好一点，时间也相对自由。”
    闻言，王太太也没再说什么，只招呼她吃饭，回头看到杨辰，又轻拍了脑门：“我这脑子，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的小侄子，他也在海睿当老师，你们认识吗？”
    说完，王太太又问杨辰：“你教高几来着？”
    “杨老师是高二的班主任，我们认识的。”李文馨挤出一抹笑，接着话。
    “认识好啊，正好一起吃饭。”王太太不断劝说李文馨留下来，“阿姨都煮好了，一起吃，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人多热闹。”
    盛情难却，李文馨只能跟着往餐厅走。
    王楠楠很喜欢杨辰这个表哥，一直缠着他叽叽喳喳在说事情，原本不打算留下来的杨辰，也任由王楠楠拉着往餐厅走。
    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李文馨身上。
    正吃着饭，王太太突然问李文馨：“李老师，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李文馨吃饭的动作稍顿，否认出言：“没有。”
    “你没有男朋友啊？”王太太说着，笑得更开了，余光一直看向杨辰，“阿辰也没女朋友，你们老师是不是都很忙，一直都没时间谈恋爱？我也没听说过他谈过恋爱，愁死人了。”
    后半段，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李文馨听，反正意味深长。
    李文馨握着筷子的手收了收，露出浅笑：“我们还好，科任老师就会忙一点。”
    “这样啊，阿辰，你是班主任，那不就更忙了？”王太太看向杨辰，暗示道，“你也不小了，该谈恋爱了，要是没时间去外面找女朋友，就看看身边的老师，也很不错啊。”
    她都这么明显了，希望这小子能听出来。
    李文馨多好啊。
    人家还没男朋友，赶紧追。
    “吃饭。”杨辰给王楠楠夹了个小鸡腿，没搭话。
    王太太不死心，吃完饭后，李文馨要回去了，她连忙对杨辰道：“我突然忘记还有点事，你帮我送送李老师。”
    “不用。”李文馨摇头。
    “一起走嘛。”王太太笑呵呵，又对杨辰说，“她家就在隔壁，你回去的时候顺路送了送她，也不早了。”
    李文馨还想说什么，杨辰难得对她开口：“走吧。”
    她没犹豫，冲王太太和王楠楠道别：“拜拜。”
    “李老师，你下个周还会来教我弹钢琴吗？”王楠楠说的时候，突然红了眼眶，“我会好好练琴的，你要来教我。”
    李文馨也跟着有些心软，但她也不能保证，只能道：“我还是会回来住呀，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来教你，到时候可要检查的。”
    “不许偷懒。”
    “好。”小姑娘说的时候，还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可怜兮兮。
    ……
    杨辰抱着一箱水果，那是王太太专门给李文馨准备的，还硬塞到杨辰怀里，让他送回李文馨家。
    为了撮合两人，谓是费了苦心。
    刚出门口，李文馨就要从杨辰怀中把水果接过来，他没松手：“不用。”
    李文馨站着也尴尬，讪讪收回手：“谢谢。”
    “没事。”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月亮高挂天际，柔和的月光倾洒在地面上，路灯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微风徐徐吹来。
    李文馨住的别墅就在王家隔壁，没走两步路就到了，她打开大门，先要把水果接过来。
    杨辰坚持给她送到了门口。
    “谢谢。”她再次说。
    杨辰没走，深邃的视线望着她，薄唇轻启：“你要辞职？”
    “嗯。”
    “为什么？”
    李文馨总不能说怕小说剧情重演，连累他，垂眸看着脚尖：“那边待遇更好一点。”
    杨辰：“什么学校？但海睿的待遇没有几家学校比得上。”
    李文馨当然知道，而且离家又近，只是没办法。
    气氛有一阵沉默，两人的耳边，只有风吹的声音，两人就一直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杨辰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你这是在逃避？”
    “我没有。”她说的底气很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