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知怎的,我这心里燥的慌,只有进厨房拿起锅铲才能舒心。”
徐瑾瑜闻言,不由笑着道:
“娘这是与我母子连心,正好今日我馋娘做的红烧肉了!”
“好好好,大郎多多的吃些!陈大人可是说了,大郎这身子要好好的补,以后啊,咱们大郎就会越来越好!”
徐母一边说,一边给徐瑾瑜连放了好几块红烧肉。
“对!越来越好!”
徐远山也给徐瑾瑜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笑眯眯的说着。
一旁的徐老婆子也准备动手,徐瑾瑜连忙道:
“够吃了,够吃了,奶可不能再来了!”
徐瑾瑜连忙挡住盘子,逗的众人不由哈哈一笑。
等到一餐用毕,众人喝茶的喝茶,做绣活的做绣活,倒是难得的安逸。
徐瑾瑜喝完了一碗茶后,深吸一口气,这才道:
“奶,爹,娘,长姐,小妹,明日我便要离京了。”
“什么?”
徐母差点儿打翻了手中的茶碗:
“怎么,怎么好端端的便要离京了?”
“圣上有旨,不可耽误。”
徐瑾瑜低声说着,一旁的徐母搓了搓手,喃喃道:
“难怪我今日怎么都心神不宁,原来是,原来是……大郎明日便要走是吧?我给大郎准备些吃食去!”
徐母说着,便风风火火的朝厨房走去,徐瑾瑜并未阻拦,他知道徐母要借此事平缓心情。
而一旁的徐远山这会儿也沉默了一会儿:
“非要大郎去吗?危不危险?要不,让爹替你去吧。”
徐远山见徐瑾瑜没有明说,便知道这次之事非同小可,当下很是担忧的看着徐瑾瑜。
徐瑾瑜倒是轻轻一笑:
“瞧爹您说的,以前那些事儿哪件不危险,我不也没事儿吗?您啊,便不必担心了。
不过,现在家中有您坐镇,我在外面也能放心一些了。”
“唉,大郎啊……”
徐远山叹息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应该如何说,他只低低道:
“好,大郎只管放心,家里的事儿有爹在!”
徐远山说完,却是不由得湿了眼眶,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当初家人送他从军时的感受了。
“好了,爹,我一定早点儿回来!再说,我明个才走,您今日伤怀就有些太早了。”
“你小子——”
徐瑾瑜如是说着,直接让徐远山升起的伤心不舍之意消散。
随后,徐瑾瑜又与徐老婆子她们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但即使回到自己的屋子,徐瑾瑜也并未闲着,而是一连写了三封信,交代小石子在自己走后送出去。
这三封信分别是给魏思武、陈为民和长宁公主的。
凡是大疫,除非在京城爆发,否则绝不可能任其轻易蔓延到京城,故而徐瑾瑜怀疑,梦中的那场大疫的源头便来自京城。
但此时的他,只能请思武兄在京城仔细探查,请陈大人现在开始研究有关疫病的药房。
最后,则是请长宁公主借她行商的身份,来筹备应对疫病之物。
如此种种安排妥当,徐瑾瑜这才沉沉睡去。
他希望自己猜测不会成真,否则那对京城百姓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第250章
晋州, 一处别院内,一个面容平静的青年正在伏案练字,可若是仔细去看, 便会发现他写的乃是春秋时期许穆夫人的《鄘风·载驰》。
他的字迹大开大合,用笔极重,锋芒毕漏,唯有细微之处隐约可见一丝娟秀婉约。
而他如今所写的许穆夫人的名篇,乃是当初许穆夫人嫁入卫国,却一朝得知故国被狄人强占之后,义无反顾前往漕邑时所作。
随着最后一个“之”字收尾, 青年终于搁置了手中笔, 他直起身子, 看向一旁的侍女:
“说吧, 京城那边如何了?”
“回少主,盛成帝暂时该没有意动, 不过……今日辰时由原户部尚书徐瑾瑜亲笔写了一篇檄文。”
侍女如是说到, 若是二皇子在这里,便会发现此女与他后宅中一位暴毙的美妾有几分相似。
少主黎越“嗯”了一声, 淡淡道:
“盛成帝素来倚重他, 此事让他去办, 也属正常。”
“除此之外,晋州相接的锦州、常州、连州三州近来有些过于安静了。”
“哦?周世耀倒了到现在已经两月有余了,他们倒是反应快。”
黎越嗤笑了一下, 一旁的侍女也不由道:
“都是那个徐瑾瑜, 若不是他坏了我们这么多布置, 天权也不会这么快便为主上尽忠了。”
“他可是连祖父观星卜算之后都要忌讳颇深之人,祖父应当在其尚在摇篮之时, 便将其杀死!”
黎越顿了一下,随后漫不经心道:
“说什么天命不可违,现在好了,他百年的谋算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主上此前谋算过三次,那徐瑾瑜乃是天生将星,能杀他者,唯有血脉至亲。
若是那楚清晏听话将徐瑾瑜召回临安侯府,自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可惜楚清晏夫妇实在短视。”
侍女如是说着,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也罢,如今城中的兵马粮草可有准备妥当?”
“回少主,按您的命令,已经囤够了足够大军三月的粮草!”
“好,你即刻让人再添一把火,动用天权留在盛朝所有人脉,务必让徐瑾瑜前来与我们对垒。
如今,虽然不是最好时机,可田忌赛马,焉知非福?”
只要徐瑾瑜来了,他便可以将他拖在此处,而京中那些人,黎越从未放在心上。
他怕的,只有那么一个变数。
“是!”
侍女一口应下,看着黎越的眼中满是敬仰。
自从主上在此前种种布置失利之后,惊怒之下,气绝身亡,便是少主一直为他们执掌方向,惊险的避开了危险,比之主上更有甚之,他日他们必将成就大业!
黎越对于侍女的敬仰没有放在心上,等侍女离开后,他抿了抿唇,将方才晾好的诗篇仔细端详,可却渐渐出了神。
那徐瑾瑜当真是他们的克星,还未彻底长成便屡屡坏了他们的大计。
不过,这样也好,否则能到时机成熟,只怕还需十几年……那时候,他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黎越如是想着,眼中闪过了一抹决绝。
阿兄,你既喜仕途,他日便做我一人的臣子吧。
……
徐瑾瑜并不知黎越也要使一出调虎离山之计,让自己远赴晋州,这会儿已经是他离京的第四日,也不知是否是青衣人要养精蓄锐,他这一次出行倒是一路平静。
这会儿,徐瑾瑜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此前那场梦境,让他如今颇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他自认自己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可是那可是疫病,还是在这样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一想起这一点,徐瑾瑜便觉得头疼。
这样的事儿,他无法告诉圣上,那等怪力乱神之事,且不说圣上会不会信,即便圣上信了,朝廷亦有应对之策,却也少不得人心惶惶,消息泄露。
到时候,焉知不会有更加可怕的事发生。
思武兄和陈大人,是他留给京城最关键的防线,而公主那边……其实徐瑾瑜是有些没有把握的。
毕竟,他信中要求的东西实在太过奇怪,生石灰,中药材也就罢了,还有一批六层细纱制成的挂耳面巾。
虽然他也将图纸画了出来,但也不知公主会不会觉得他是失心疯了。
可到了这时候,公主是最适合采集这些东西的人。
徐瑾瑜想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这还是他头一次离京这么不安心。
但这些时日,黎氏余孽的气焰实在嚣张,檄文发布之后,成帝直接下了明令,镇压前朝余孽。
民间对此事也议论纷纷,随后,黎氏余孽还将此前边疆不稳,导致周边两国屡屡进犯以师氏无德来解释。
又在常州等地宣扬淡食的危害和加入晋州,便可以子子孙孙无常吃盐的言论,一时有不少人心情浮动。
若非是常州兵马早已经驻扎在与晋州交接之处,只怕会有不少常州百姓涌入晋州,成为黎氏手下炮灰。
“邦邦邦——”
赵庆阳在马车外敲了两下,随后飞身进来,笑着道:
“瑜弟这是怎么了?此前咱们去打越乌两国时,你可都没有这般兴致不高,这眼看都快要到常晋州边界了,要不下去跑跑马?”
徐瑾瑜摇了摇头:
“庆阳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方才看到常州镇安军送来的消息,现下并无玩乐之心。”
“镇安军的消息?”
徐瑾瑜随后将信纸递给赵庆阳,赵庆阳还没有看完便直接一拳砸在了车壁之上:
第4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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