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夺跑完全场下来,身上都闷出了汗,热烘烘的,他干脆利落的摘下头盔,随手拨了拨湿漉漉的发梢,湛黑的眸在夜晚衬得格外发亮。
“夺哥牛逼!”岳塬大声嚎一嗓子,满脸兴奋的拿着计时器跑过来,“你这次成绩比上回还好!快了1.25秒!”
要知道在摩托车这项运动中,进步一秒都是非常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夜晚的赛道上追求圈速破纪录,之前程遇夺跑满单圈的成绩是一分二十秒,不知今晚是有段时间没骑太过兴奋,还是揣着闷火为了发泄,他全程狂飙。
时间虽短,带来的刺激却是不可言说的,这会儿程遇夺精神亢奋,但不惊不喜,只说:“我饿了。”
“饿了?”岳塬挑眉,兴致勃勃道:“那走着,听说上头最近出了新菜品,正好咱们去尝尝,吃饱喝足了再来玩儿!”
云顶山上有一处建筑宏伟精致的空中花园式餐厅,背后的经营者程遇夺认识,他跟岳塬上去时,正好遇见,有些意外的打了个招呼:“江叔叔。”
平常岳塬多沙雕跳脱一人,现下也老实巴交的躲在程遇夺身后,恭恭敬敬的叫人:“江叔叔好!”
江岐今晚是请人来餐厅吃饭谈合作的,刚好结束出来,看见程遇夺他们倒是一脸平静,跟旁人低语了两句,便走过来:“在这边玩车?”
男人生得丰神俊朗,人高马大的格外魁梧,古铜色的皮肤,凌厉的眉目,脸部轮廓冷硬,浑身都透着不好惹且令人退避三舍的悍匪气场。
程遇夺点点头,乖戾都收敛着,“嗯,有段时间没来了,随便碰碰过把瘾。”
“注意安全,别玩太晚,早点回家去。”江岐简单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岳塬顿时大松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心有余悸道:“绝了,我每次看江叔叔都吓人,你说他以前是不是道儿上混的啊?”
还是黑老大那种,抄家伙揍人即见血的。
“不是。”程遇夺单手抄兜,抬脚往餐厅里走,“就搞房地产的。”
江岐在房地产业,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程遇夺之前看过有关他的专访,他没考上大学,早年就在工地混的,后来混出了名堂,从此开启了发家致富的精彩道路。
岳塬想起一事还有些乐呵:“你说男人之间的友谊还挺奇妙啊,你爸那么高岭之花斯斯文文的人,竟然还能跟江叔叔这样的称兄道弟,真看不出来。”
岳塬头一次见程砚清跟江岐有往来时,都被看得傻愣了,毕竟在他看来,这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或者说层次的人,却十分的交好,能揽肩说笑,还抽同一根烟。
“他们是高中同学,很正常。”程遇夺见惯不惊,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就好比在学校,没有哪儿来的规矩说三好学生不能跟差生一起玩儿,纯粹就是看个人选择和缘分。
程遇夺是真饿了。
上菜后岳塬还在那儿拍照跟人炫耀,品鉴美食,他直接毫不客气的上手开吃。
等岳塬美滋滋的嘚瑟完,放下手机一看,眼睛都瞪圆了:“操夺哥,你竟然不等我!”
“谁不操谁孙子。”程遇夺抽空回他一句。
岳塬低头吃了口肉,含含糊糊:“来不了,说多少次了我铁直,不搞基那套,你要是个女的,我处男跟你不亏。”
靠?
程遇夺沉了一晚的脸这会儿终于浮现出点笑来,“你他妈想得美,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岳塬呲牙笑,其他地方占不了便宜,好不容易逮着嘴上功夫,怎么着也得赢一回。
两人吃到一半时,餐厅里说说笑笑的走进来一批人,年轻气盛的,非富即贵。
岳塬抬头瞄了眼,挂过脸,有点认识,但不熟,便没管。
程遇夺更是对吃以外的事不关心,他也向来少管闲事。
那些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点完餐就继续聊天,把餐厅当自己家似的,声音越说越大没个收敛。
挺聒噪。
岳塬都烦了,下意识去看程遇夺,见他神情平静,便忍住了没发作。
没过多久,有道刺耳的男音响起:“欸,话说你们见了程家那位新太太吗?之前不是过生日,程家搞那么大阵仗,出了好大的风头。”
“见了啊,我当时就在场。”
“怎么样怎么样?”有人问。
这人沉吟片刻,吊足了他们胃口才懒洋洋道:“长得还行,挺漂亮,身材特别好,胸大屁股翘的,就是吧……”
“就是什么!”等不了的人急急问,“你忒没意思,说一半儿藏一半儿的,快说啊!”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摸着下巴说:“看着是个纯的,其实特别骚,我之前看她跟人聊天,都眉来眼去的,那小腰扭得比会所的公主都好。”
这些话无所顾忌的传过来,岳塬听着那男的哔哔赖赖的话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这人要完。
程遇夺脾气不好,这一点众所周知。
他心情不错时,什么都无所谓,心情不好时,去他妈的爱谁谁。
他还护短,或许是太过唯我独尊,很多事,他行别人不行,就算有什么想法,最好憋着别让他听见,也别在他跟前舞,他看不爽就动手是常事。
“真的假的?程家都满足不了她?”
“那谁知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心窄眼底,就是容易膨胀,上流圈挤进来,多得是她享不尽的永华富贵。”
一群人顿时笑开,有人道:“不是说程家那小子一直都在找妈么,他爸给他搞了个漂亮小妈来,他没闹?”
“闹什么,估计见了人都走不动道儿,跟他爸似的被迷得失了智,拜倒在小妈的石榴裙下!”
话落,笑声愈渐张狂。
啪嗒。
程遇夺放下筷子,抽过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岳塬盯着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低声道:“夺哥,你冷静,别生气。”
“我看着像是生气的样子?”程遇夺不疾不徐问了句。
不像。
但像是要去杀人。
岳塬尽量安抚他:“他们就是嘴贱,胡说八道,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不值当。”
程遇夺站起了身。
岳塬也连忙跟着站起来。
那些人还在笑,在看见程遇夺时渐渐地都收了声,纷纷面露惊恐。
背对着程遇夺的那人还在状况外,也没接受到旁人的暗示,嗤笑后继续大放厥词:“还别说,要是那女的真野心大,我倒想去搞一搞,人妻嘛,碰起来就不一样——”
他话还没说完就猛地被人从后拎起来,紧接着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我操!”那人吃疼暴躁的吼,鼻血流出,下一瞬整个人就被狠狠抡了出去,摔在地上脑袋嗡嗡的。
“来,操。”程遇夺居高临下冷冷丢下两个字。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没等,程遇夺二话不说再次飞扑过去,抄起桌面的酒瓶,毫不留情照着那人的头开了个瓢。
这下极狠,头破血流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看清了人,咬牙切齿:“你妈……程遇夺我操你的……”
“都说了让你来。”程遇夺阴着眼神又给他了两拳,没把他当人,往了死里揍。
他飙完车的余劲儿还没散,如今彻底从骨子里翻腾出来,掩不住的戾气,发狠到触目惊心。
那人挨了几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恼羞成怒的也不甘示弱,爬起来就还手。
但他显然不是程遇夺的对手。
“喜欢说人闲话是吧,嗯?”
“管不住自己嘴是吧,嗯?”
“欠抽的玩意儿,你再嚣张试试看,嗯!?”
程遇夺越打越凶,手跟衣服都沾了血,看着有些瘆人,旁边的人想要上前拦,被程遇夺阴鸷的目光挡了回去。
那意思很明显:谁敢帮,连着一块儿揍。
毕竟是他们背后议论在先,理亏也不敢太轻举妄动。
最后是岳塬担心真出什么事儿,连忙上前把人拉住:“夺哥,夺哥!别打了!”
好歹把人隔开了。
岳塬看了眼地上那爬都爬不起来的人,啐了口,活该。
回头看程遇夺:“你没怎么着吧?”
打架怎么可能不磕着碰着的。
程遇夺也挂了点彩,嘴角青了些,头发乱了,手背隐隐作痛,他拧眉低头。
狗东西骨头还挺硬,手都给他揍破皮了。
“没。”他说。
不去管身后如何,他跟岳塬大摇大摆的走了。
程遇夺打了一架还挺爽,但他始终吊着一根神经,不知道是什么,却时不时的刺挠一下他的心,没什么心情玩车了,岳塬觉得晦气也不想多待,赶紧走人。
程遇夺回到家的时候,灯火通明。
他在楼梯口跟辛愿狭路相逢时,才总算明白那股刺挠难受的劲儿是因为什么。
啊,原来他今晚为这个女人打了一架。
真神奇。
辛愿显然是被他身上带血的模样吓住了,“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她打量着他,在看其他地方伤得重不重,瞥见他血淋淋的手时,顿了顿,似有要上前看仔细的举动,却不知想到什么,退了回去。
“身上的伤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问道。
程遇夺也在看着她,眸色深深,她明显的梳洗过,粉黛未施,眼睛澄澈清亮,干净纯洁的一张脸,出水芙蓉似的。
“你很关心?”
“当然,你是砚清的儿子,今晚你没回来,你爸爸还问了你,不管怎样,他对你始终都很关切担心……”她有意缓和他们父子间的矛盾和关系。
程遇夺实际有些走神了,根本就没去听她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之前破了口子的地方已经结痂,好了许多,只留下一点痕迹。
他的脑子现在有点麻,又好像诡异的清醒,不禁鬼使神差的想着,她眼光怎么就那么差?程砚清虽然老了点儿但好歹长得挺不错,斯文人一个。
跟她纠缠那男的,瘦不拉几,他一拳撂倒能让他站都站不稳,长得也很一般,说清秀都是夸大其词,她是真不挑,还是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
程遇夺的呼吸情不自禁的一滞,被这个设想震住了大脑。
卡在他心里那不上不下的陌生感觉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躁动起来,不断沸腾,控制不住的想要跃跃欲试。
他打断她:“你过来。”
辛愿茫然不解,“什么?”
他说:“你不是想看我伤得怎么样吗?我给你看。”
辛愿上前了两步又停下:“我还是先去给你拿医药箱……”
程遇夺却没给她后悔迟疑的机会,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劲和冲动。
猛地俯身,吻上她的唇。
9.为小妈打架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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