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到她家,夏寧才觉得季竟遥喝得确实很多,一顿狂吐,她小小的家,成了他的痰盂,根本不够用。
到后半夜,季竟遥终于安生,躺在她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而夏寧拎着水桶,化身田螺姑娘,默默打扫自己的家,腰都快纍断了。暗自腹诽:就这么点酒量,哎~看来季竟遥距离专业总裁还差些火候,人家都千杯不醉。
别看头天晚上喝的烂醉如泥,但季竟遥早上六点鐘依旧可以准时苏醒。他捏捏眉心起身,看到身上浅蓝色被子,明亮色调的卧室……坐着楞了几秒,下床拉开窗帘。
这时太阳还不算刺眼,但院子里已经有人出门买菜,老旧的院墻充满被年月蹉跎的痕跡。
季竟遥拿起外套,无意中看到床头柜上摆的照片,是大学时期的夏寧,扎着马尾,清纯靚丽。
走出卧室,照片本尊蜷缩在沙发里,季竟遥站着,看了一小会,放轻动作出门。
回到家刚好七点,季家的早饭时间。季竟遥的爸妈和姐姐都在饭桌前吃饭,客厅里异常安静,仅有细微的咀嚼和吞咽声。
「爸、妈、姐。」季竟遥外套搭在臂弯里,低头打声招呼,然后沿着弧形楼梯上楼。
「司机说你昨天突然中途下车走了。」他妈妈温素嫻平静地说。
季竟遥停住脚,「嗯,跟朋友有点事情要谈。」
温素嫻端起咖啡,优雅抿一小口,「昨晚赴宴,怎么样?」
「挺好的,沉小姐谈吐文雅,有能力也落落大方。」他没感情地夸赞。
温素嫻与季竟遥的父亲季道谦眼神短暂交匯,欣慰道:「下个月你爸生日,记得邀请沉小姐来做客。」
「我知道了。」
默默吃饭的季犹青看见弟弟麻木的脸,大口吃完三明治,上楼换衣服。走到季竟遥门前,敲了敲,「竟遥」
「进来」
季竟遥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站在落地镜前打领带,「有事吗?」
季犹青抱臂,问:「昨晚在哪里,不许撒谎。」
「夏寧家。」
「夏寧?你们还有联系啊,她现在怎么样。」
「挺好,有份固定工作,吃喝没问题,就是生活没有质量。」他冷静评价。
季犹青抿嘴笑,「爸生日也让她过来吧,我都好几年没看到她了。」
「嗯」,季竟遥拉开抽屉,从中选出一块深蓝色的錶戴上,侧头问:「你不上班?」
「哎呦,差点忘了。」季犹青挥挥手走了,她今天要去酒店处理客户订单问题。
季竟遥穿上外套,出发去公司。
*
夏寧到公司第一时间跟李然道歉,并让他转达给那位鐘先生。
「没事。」李然丝毫不在意这个,问:「你看上了吗?」
夏寧赶忙摆头,「还是算了吧,谢谢你的好意。」
李然还不死心,「怎么了,没看上哪里,你跟我说说,我以后再给你介绍,好避雷。」
哪里没看上,她是压根没看好吗?现在问对鐘先生的印象,她脑子完全一片空白,全是季竟遥在家里大吐特吐的场景。
「再说吧,你昨天几点到的酒吧?」
「我根本没到,车胎爆了,然后今天公司就分了一个旅拍的单子给我,真是大写的惨。」
本公司营销天下第一,导致生意过好,派单过分频繁,这可纍惨了员工。夏寧自我可怜三秒鐘后,又皱眉问:「那车胎爆了,我们怎么出发?」
平时都是用李然的车,然后公司给报销油费。
「我租了一辆七座的,下午出发,晚上住酒店的时候拍两套,然后第二天上午继续往南....」
夏寧一听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也太舟车劳顿,「要不你换个摄影师吧,我想留在公司清凈两天。」
「是不是朋友,咱们公司摄影师一个比一个大牌,我哪请得动啊。」
「那你也不能光坑我一个人吧,我连出一个月外景了,也想在影棚里逛逛。」
「不行,我都把你名字报上去了。我还跟总监说,以后我们这对拍档就定死,合作这么多次,有默契。」李然朝她飞个讨好又得意的媚眼。
天吶,真是命苦啊,夏寧仰天长叹。。。
自从今年公司拓展旅拍项目之后,夏寧的业务难度疯狂上升。背井离乡不说,有时候客户把旅拍路线定在国外,语言不通,饮食也不习惯,屡屡觉得自己要报废。只不过想想干瘪的钱包,麻溜又把自己七拼八凑重新组装。
李然租的旅拍车还不错,晚上出发到温泉酒店,化妆师就开始拿服装给新郎新娘,然后化妆....精湛的技术,时常让夏寧感叹:鬼斧神工,美貌缔造者。
第一组照片选在温泉旁边,新娘穿着轻纱长裙,像条美人鱼趴在石头上,新郎穿着西装,严严实实坐在一边,冒充美人鱼的王子....
「好的,新郎稍微侧过来一点...往新娘那边看一看。」
新郎就跟木乃伊似的,全身被纱佈束缚,一动不动。
「新郎,往左边,左边...」夏寧努力给他指方嚮,但新郎似乎失明,就是看不见。最后还是暴脾气的新娘吼道:「你耳朵聋了,往我这边看。」
然后新郎就奇跡般耳聪目明...
第二组照片在温泉里,新郎搂着新娘,湿身相拥,鼻尖对鼻尖....激情四射。
夏寧化身按快门的机器,只要求摄影质量,不再妄想新郎新娘深情对视,只要不斗鸡眼就行。
拍完后,李然点外卖到夏寧房间里吃,第一口菜刚到嘴里,就听隔壁一声:「你听不到我说话是不是?这个事情你要再不处理好,干脆不要结婚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拿这件事来威胁我?」
「你觉得我在威胁你?」
....
夏寧淡定吃口鸡肉,「我记得,拍婚纱照的钱,是新娘出的吧?」
李然疯狂点头,「新娘家里有钱,听说做化妆品生意的。」
「那新郎呢?」
「职业白领吧,反正经济实力上差距挺大的。」
「难怪新娘随便就能跟新郎吆五喝六的,原来是财气逼人。」
李然哼笑,「也不全都这样,今年三月份咱们拍的那个不也挺好的吗?一个上市老闆,一个高中女教师。」
夏寧想了想,更觉得不般配,「那老闆都谢顶了,女教师才刚工作,相差二十岁。」
「你信我,青春和财富的结合,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固,至少比爱情坚固。」
「这个我相信。」这是真心话。
手机突然响铃,李然被工作摺磨的精神衰弱,还以为是新娘新郎有事传呼,结果是夏寧的。
而夏寧拿起手机一脸震惊,季竟遥怎么给她打电话,他们俩之间的这个联系方式都快生銹了。
接起来,季竟遥也不废话,「下个月初三,有时间吗?」
「不知道,有事吗?」
「下月初三,我爸过生日,想邀请你。」
夏寧抓抓头发,很长时间都无法下决定。
「你有约?」季竟遥声音明显压低。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觉得你爸生日,我去也不知道送什么,还是算了吧,你帮我带个生日快乐吧,多谢。」
现在的季家,等同于天宫,那是她这种人随便去的吗?一想想心就发紧。
「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你送什么。」
「你确定?」她仿佛已经看到季竟遥妈妈不怒自威的脸,压迫感十足。
「礼物我来准备,你人到就行。」
看吧,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信。夏寧想了想,「我觉得...」
「我先忙,就这样,嘟嘟嘟.....」
夏寧对月亮发誓,季竟遥从前绝对不会这么没礼貌,太没礼貌了。
「谁打的电话?」李然问。
「我那个发小,他爸过生日,让我去参加。」
「你这发小不是飞黄腾达了吗?还能亲自给你打电话,我还以为人家有钱人都是让秘书通知呢。」
「他如果让秘书通知,我更不去。」夏寧小声嘀咕,扔开手机,接着干饭。
*
这趟旅拍摺腾了七天,夏寧回来已经是精疲力尽,直接休假两天,在家里呼呼大睡,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不醒。
正当她与床要缠绵到地老天荒时,「叮咚」聒噪的门铃声响起,夏寧睏得颠三倒四,趿拉鞋去开门。
「谁啊?」
门外,季竟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茍,俊眉高鼻,黑亮的狗狗眼看不到一点深情。
夏寧比被泼凉水醒的都快,「你...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初三,我爸生日,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夏寧挠挠乱糟糟的头,看看自己,害羞躲在门后,「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前几天工作超级忙,好不容休息...」
「你也可以这样去。」
「你在开玩笑吗?」她现在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但是拖鞋、睡衣、油腻的头发...温素嫻女士肯定觉得她是个胆大包天的乞丐,讨饭都敢讨到季家去。
季竟遥坐到沙发上,双手一插,拿出谈判的姿态,「半个小时够用吗?」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让她出门,算了算了,去就去吧。夏寧用最快的速度,洗澡洗头,穿上衣服,用了四十多分鐘...再看季竟遥,靠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季竟遥,我们可以走了。」
季竟遥缓慢睁眼,刚才邋里邋遢的女生,现在焕然一新。
柔亮的长发半扎,肌肤雪白,饱满的小方脸,鼻尖一颗黑色小痣,眼睛纯凈又清透。浅黄色不规则碎花裙堪堪遮住膝盖,腕上一条细细手链,宛若刚入夏时的风,轻盈温暖,明亮柔和。
「走吧。」季竟遥下楼,打开车门,夏寧坐进去。
路上,季竟遥一手握住方嚮盘,一手从后车座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绿色礼物盒,递给夏寧,「一会给我爸。」
「什么东西啊?」
「墨锭,最近我爸喜欢写书法。」
「哦~那大概多少钱?」
「二十万」
夏寧眼睛倏然瞪大,翻来覆去看手里这不大点的东西,「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像是我能送得起的吧?」二十万块,她才捨不得买块黑锭锭送人呢。
「这在其他人送的礼物里面不算什么,送的合适,不出错最重要。」
行,反正礼物是你准备的,你说什么都对。
总裁还差些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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