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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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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和白石幸福”。
    这几个字虽然短,却很有力量,它让平野凝固在夜晚里,也让渡边在现在看了一时說不出话來。
    昨天晚上,平野在座位上冻结了五分鐘以后,开車回家,泡了一壶咖啡抽菸,四个鐘头后和秋野的经纪人滨田一起被相熟的店家招唤过去把各自的明星运回家。安顿好白石上了床睡了以后,他开車到海边去坐到了天亮,回家洗过澡后又去接白石,一如往常地处理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把白石送回家,这才转回男孩们的天堂的办公室,把王沁的卡片放到渡边面前。
    渡边把一直咬在嘴上的菸拿下來弄熄,问:「居然有这种歌迷?她是歌迷吧?」
    「应该是,虽然看起來不太像,从台湾來的。」平野回答。
    「是那兩个常來追的吗?」渡边也知道杜嫣琳和张晓玫的存在。
    「不是,但是是她们的朋友,所以我才說应该是歌迷,她是第一次來追,我在之前从没看过她。」
    「你說她有点奇怪……..,怎样个奇怪法?」
    平野简洁地对他描述了自己所看到的王沁,举动,还有外表。
    「…………是个奇怪的女孩。」渡边听了說:「现在的问题是她写这样的信是想要做什么?她又是凭什么写下这封信的?如你讲,她來这儿才追了四天,就有把握写这样的信给你,一定是抓住了什么,至少是让她能相信的东西。」
    「我觉得她和一般的歌迷不一样,是抱着什么目的才來追的,因为这样,所以更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來。」
    「是什么让你这样觉得?」
    「她的眼神。」平野說:「从我第一次見到她就有一种在被研究观察的感觉,那好像是她已预定了什么,为了求证才來追的一样。现在既然她已相信观察的结果已出來了,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就更让人弄不清了。」
    渡边沉着脸色說:「週刊志?」
    「我不敢說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但问题是她观察到什么事让她相信,如果是很确定的事,那我们就得赶快动手封住她的嘴。」
    「动机是嫉妒吧?」渡边用手指敲着桌面。「会不会是前天敏在街上那件事…….?你心里有數吗?」
    「那家店对面有个很暗的小停車场。」平野說。「我也是昨天看了信仔细想才想起來的,但是那天在喝酒的时候我有出來检查好几次,确定没有歌迷跟來。如果她真是看到那件事,很可能只是巧合。」
    「巧合,该死的巧合。」渡边恨恨地說:「这样的话她只要打一通电话到编辑部去,那些记者就会自己把五十說成一百。」他抬起头來望向平野。「她今天的态度怎样?」
    「跟前几天没有兩样,」平野說。「很沉着,但是继续在观察。」
    「没有企图要接近你?」
    「没有,她根本一直坐在人行道上的护欄上,不停抽菸,但是眼睛就是跟着你动。」平野没有說今天他一直刻意跟王沁保持距離,不去靠近她。
    「虽然不算非常麻烦,但也是个麻烦了。」渡边叹口气。「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充其量请个道上的兄弟去封封她的嘴就好了。」
    平野心中一紧。「还不必做到这程度吧?她到底会不会做什么我们还不清楚。」
    渡边看看他。「那么你是說你要自己解决囉?你出面不会更糟吗?也还用不着你出面。」
    「我只是不想在情况还未分明前就用这种强行手段,說不定她只是写着玩玩,要看我的反应也說不定,看我会不会紧张。」
    「你出面不代表紧张吗?」
    「请道上的弟兄出面也是一样啊,而且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渡边又看了他一阵。「你要知道,这是社长会很想交给你的事。」让他负责,有了破绽责任的归属就无法逃脱。
    「我知道。」
    「你对那女孩有好感?」
    平野想了想。「她是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这点我有兴趣。她在观察我的时候,我虽然有点不自在但也没有不愉快的感觉。虽然是想探索你的眼神,但之中没有惡意。今天一天她的表情对我也没有敌意,所以我才会觉得她不需要去被那样对待。」
    「是吗?没有好感吗?」
    「现在没有。」
    渡边点上菸,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交给你的话就最好不要让社长知道,这样我也有連带关係,我问你,你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用那种手段吗?」
    平野說了实话:「我实在是不喜欢。」走进这世界这几年,他始终无法习惯的就是这种在每个业界都有的黑暗面。当然,如果逼不得已他也会做,但对一个只写了一封信的外国女孩他实在不愿靠流氓的力量解决。那些人,除了恐吓以外谁知道还会作什么事?
    「而且,她一回台湾我们就掌握不到了,要是本來没这打算却被惹火了怎么办?国际电话谁都可以打。」
    渡边吐出一口烟來。
    「写一封信没犯那么大的罪。」
    「好吧,就交给你。」渡边敲敲手指。「但愿你的仁慈不会带來麻烦,明宏,我早告诉过你,你这脾气在演艺界会吃亏的。」
    平野苦笑。
    这时电话响了。
    「喂?敏?」渡边接起电话。「明宏?对,他在这儿,我在跟他谈事。要叫他接吗?喔,喔,我知道了,我跟他說,事也就快谈完了,好,拜。」放下话筒他又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來說:
    「敏說他今天准备好了要做章鱼烧,要你離开这儿就过去。」
    「又跑去买菜了?」平野苦笑着說,白石很喜欢戴着墨镜混在家庭主妇群间去挑挑拣拣,也不管主妇是他的强力歌迷群,被发现了会不会有人身危险。
    渡边喝了口咖啡,平野望着他,终于问了最重要的问题「:那么这件事就不跟社长报告了?」
    渡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等你去接触看看再說,凭你說不定可以把这件事圆滑地压下來,我信任你。再說,就算是跟社长报告了,他八成也会让你去接触。」
    平野停了几秒鐘才說:「我明白。」
    羽多野虽然嘴上說把白石交给他,实际上却随时在找寻他可能失足的缝隙,这几年來平野的日子并不好过。一面应付白石的任性,一面提防羽多野,他其实活得很累。
    「那我去敏那儿了。」
    「嗯,」渡边点点头。「我会祈祷那女孩只是在单纯地祝福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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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门,就听見白石心情很好的声音,一边扑向他的怀中。
    「今天买到很好的章鱼,所以我就决定要做章鱼烧了!」环着他的脖子,白石爱娇地說。「今天都没人发现我呢!!」
    「是吗?」他把他搂紧点,尽情地吸着那永远闻不够的香气。「刚好我好久都没吃到章鱼烧了。不过,我不是一再跟你說过了不要一个人跑去市场,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
    「放心啦,主妇们不像少女们那么疯狂,顶多只是被要要签名而已。」白石从他臂弯中挣脱出來。「你來了就可以开始做了,我連沾酱都是自己调的喔!」說着跑到餐桌那儿去,在上面,小型的章鱼烧机已经热好了。
    他放下背包,走过去坐下。
    兩个人这样围着桌子吃章鱼烧,就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他感到满足,但是这样的幸福却是社会间不被容许的。
    他想起離开前渡边的那句话。
    “我会祈祷那女孩只是在单纯地祝福你们的”。
    他想,也许自己也是在心底这样的希望,才想自己出面跟她接触吧?和白石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但是内心的负担也很重。或许他是有点累了,需要一个支持自己的盟友。王沁锐利但沉静的眼神让他心中燃起已放弃的希望。渡边虽然也支持他们,但那有一半是出自无奈。若林和秋野以及其他的同事,都是一副与自己无关的脸。甚至在公司内还有人中伤他,說他努力的成绩都只是靠着白石的裙带关係。听了这样的话他很不好受,他的个性虽然能容许人性的黑暗面却不喜欢。在现在,如果說他完全拥有什么,也只有白石了。这个要求他的一切,却无法完全相信他自己的感受的美麗人儿。兩个人之间微妙的平衡踏着芭蕾舞般地步子,彼此都找不出法子让它落实,却又都不能放弃。如果不再能时时跟白石相依,他完全无法考虑那样的日子。白石虽然任性,但那种任性也是他所爱的一部份,正如白石老是无法确认这爱情的重量一样,都是一种矛盾。
    「明宏?」白石早已滚出一颗颗胖嘟嘟的丸子來,讶異地望向他。「你在想什么?」
    「敏,你爱我吗?」
    白石更迷糊了,但坚定地点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離开我?」
    「这话是我想问你的吧?」
    他站起來,走过去拉起白石拥着。
    「不離开我?」
    「当然不,我才不让你離开我呢。」
    「真的?」
    「真的,我发誓,不管到哪儿都要在一起。」
    「直到我们死去?」
    「嗯,我要死在你怀里。」
    四目相投,双唇逐渐黏合在一起。
    不管再辛苦,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平野在心底立誓。谁教危险而飘渺虚无的戀情,只确立在彼此的靈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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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沁把眼光从佐佐木的大门收回來,将叹息和縷縷青烟一起吐出。她有点紧张。
    这是因为,她刚刚在平野上次进出时递了一封信给他,约他今晚見。
    这三天來,平野进出佐佐木的次數明显增多了,一出來就直直地望着她,不像过去都是扫个几眼就放开。王沁原本就在等着看他收到那封信后会有什么反应,如今更是微微吃了一惊。因为那双眼睛中的表情很显然地写着:我想跟你谈一谈。
    要是自己没解讀错误的话,他想和自己谈什么呢?是对我不放心?是搞不懂我怎么知道的?还是他猜出了这秘密是如何被人确认的,怕我在嫉妒下把这亲眼目击的画面洩露给什么週刊志?应该是后者吧,他看了信应该想一想就知道我是怎么会这么确定地写那封信的。因为我是第一次來追,又只追了这么短短几天。那他是想封住我的嘴?就算是想也不必要秘密中的男主角亲自出场呀!可以叫公司的其他人來,或是惡劣些用钱叫个小混混來也可以。这些可能在王沁写那封信时她都考虑过,到最后却还是决定不管它,先做了再說。可是现在的情形却是没料到的,她根本没考虑过由平野自己出面的可能性,想像中,他应该是能躲得越远越好的,看來自己的运气还真好呀。
    但既然眼前的情形不是这样,那就見招拆招吧。她用了三天时间观察,确定自己应该没想错,然后在刚才又递了一封信给他,这次因为有把握,所以是装成要交给白石的样子堂堂正正地在歌迷前交给他的。他的表情有点意料中的意外,拿了信就走进去了。
    信里写了她旅馆的地址,还有一句话:请你在深夜兩点时在大门把我捡起來。现在她就要等着看他看过信后的反应。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今天是排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演了。照說应该不会排演到很晚吧?她想着。张晓玫一向一睡下去就睡得很熟,所以偷偷溜出去应该没问题,只要及时回來就可以。不可思议地,她虽然有点紧张,却没有兴奋。纵然搞不清平野为什么会亲自出面,却没有幻想什么天方夜谭似地情节。她只是抱持一颗空白的心,看这次密会会带來什么样的色彩。
    她从护欄上跳下來,走到垃圾桶那儿把巧克力的空罐丢掉。
    「艾达!!」罐子才一離手,她就听到张晓玫的叫声,她拔腿就跑。白石要離开了。
    一群歌迷围着他交信,正式演出前一天,应该都是打气的信吧。平野把背包丢上車抓着他的手把他推上車,然后自己也跨了进去。好像是还要去什么地方,方向盘打的方向和往常不一样,但他的脸便因此正好面对着王沁这个地方,眼光射过來------。
    他点了个轻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头。四目相投,王沁笑了笑。車子开走了。
    好了,现在只要用力专心在心里抱怨要把睡衣不停地穿穿脱脱这件事为什么那么麻烦就好了。
    她对着张晓玫說:「我们走吧,你不是說明天起去看戏不能穿得那么军事化,要帮我配衣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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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还好,差点没睡着。王沁想着,一边轻手轻脚地换衣服,一边专心地看着张晓玫。看起來睡得是够熟了。
    她的发型很好整理,用手抓抓就好了。戴上她的盔甲-----那些叮叮噹噹的首饰,她把搁在桌上的菸和打火机放到背包里,看看手錶,一点五十七分。
    好了,出征去。
    她踏出房门,不坐电梯,就从樓梯跑了下去。
    如果在佐佐木之后他们还有工作,不知道会不会准时?可是平野他明明点了头的,自己不会看错。
    穿过在夜里照明比较昏暗的长廊,她走到大厅。先前的疑虑一下子就消失了,因为她已经透过玻璃门看到那银白色的車身停在巷道里,她还看見車内有菸头的亮光。
    她奔了过去,敲敲車窗。平野侧过身帮她开门。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才坐上去,她就转头这样问平野。平野把菸拿下來拧熄,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空旷、不必怕四周有耳朵的公开场所?」她好似问得有点矛盾,但平野想了想,就又点点头,发动了車。
    一路上,兩个人都没开口。只是平野在想几年前渡边想过的事:她,是个做经纪人的人才。开口說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一下子就抓到重点,做事果决。
    王沁则什么也没想,只是感觉到車子渐渐接近高架道路密集的地区。
    在一个大型十字路口上,有一个利用分隔岛上多出的空间而设的小公园,或說是小休息区吧,因为并没有树木,只有成几何形狀的水泥块狀座椅和兩座自动贩卖机而已。看起來就像是車流中的孤岛,这一带大概是商业区吧,平常让上班族们在中午休息时间來伸伸腿,王沁想。不过也真是有够古怪的了。
    但是就他俩要谈话而言,也再适合不过的了。
    平野在十字路口的那一头停下車,默默地引导着她往那小孤岛上走去,今天子夜的风很大,兩个人的头发都被吹亂了。
    平野的步子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來。「想喝什么?」
    王沁看一看,没有找到她心爱的巧克力,于是說:「冰咖啡。」平野也给自己买了一罐,領头走到其中一个水泥块前去。
    王沁跟着他很自然地坐下了。
    「原本是想和你在車上谈的。」
    王沁不顾他的严肃气氛,埋头忙着找菸,一边說:「喔,那可不行,好女孩不可以在深夜独自逗留在男人的車里。而且,我跟你的牵扯最好越少越好。」
    「为什么?」平野没料到她的态度是这样的,愣了一愣。
    「因为你已经有主了,再說,经纪人和歌迷本就该是敌对的关係。」王沁点上菸,吐一口,又把咖啡打开。「我不晓得你们看了那封信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是没有要捣亂的意思,这一点我得要先宣言,也请你记住。」
    「那么你写那封信是什么用意?」突然一开始就被这样宣告,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平野也有点莫名其妙地混亂感,連他自己都很难解释清楚,这女孩說话的语气是这么地理所当然,但所起的反应就像她至今的行为一样,就是会打亂别人的步调。
    「不就是那封信上写的吗?」王沁对着十字路口的彼方吹口烟,转过头來看着他的眼睛对他笑。「祝福你们。」
    看着她平稳地笑顏,平野感到胸口好似被堵住了。这也许就是他一直最想要的东西,有人像她一般带着眼前这坚定不移的笑容祝福他和白石,祝福这段感情。只是他没想到这祝福,居然是由一个应该是爱着白石的女孩來给的,还真是讽刺呀。
    「你不是敏的歌迷吗?」为了掩饰动摇,他低下头來打开咖啡,喝了一口。
    「是啊,可是虽然现在我还喜欢他,但我的戀爱却已经结束了。」王沁說:「确定了你们俩之间的事以后,我更发现到他对我有多重要。我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他幸福,那既然已经有人在给他幸福了,我为什么不祝福呢?」
    平野开口想讲话,机会却被她先抢去了。「他幸福,我就幸福。」
    平野哑口无言地看着她。
    「你觉得我很奇怪是不是?」王沁有点自嘲地笑着搓弄着掌心内的咖啡罐子。「但你自己有没有这样想过?我希望他幸福,所以你也要幸福,虽然只看到一点点,但我晓得你们的心都搁在对方身上。我不希望他不幸,所以你也要好好的。这是連带关係,你们就像兩隻绑在一起的螃蟹一样。或者說,是星星和跟随在他身后的影子。」
    「你是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王沁嘟起嘴。「在那家料理店对面的停車场看到了他吻你呀!!我要事先声明,我和我的朋友那天只是偶尔路过。你们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他喝醉了还有话讲,你那天可没喝酒吧?要是等在外面的是记者该怎么办!!不过,白石他也太任性了一点。我想接到我的信后,你心里自己有數吧?」
    平野勉强地点点头。
    「也许我不该问,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开始的呢?如果你不介意,愿意不把我当歌迷、而只当成同样爱着同一个人的同志的话,你愿意跟我說說吗?」
    平野把眼光转开。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王沁又点上一根菸。「你也应该信不过,信不过才正确。不过我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我可以想像,我手上还有歌迷的情报。你原本是工讀人员,之后大概慢慢和他產生了感情,所以休学进入”男孩们的天堂”。你们的戀情的条件很艰困,我所不懂的是,你们是怎么过了羽多野社长的那一关呢?」
    平野的心一紧。
    「我希望你知道,在长年贴身跟的歌迷间,你们俩之间的事、或你们公司内部的事都几乎可以說是没有什么藏得住的秘密,她们只是不太想面对真相,不像我这样自己送上來任你们宰割而已。我想问你,为什么是你亲自出面來跟我接触?随便找个小混混來吓我一次就可以了了的事,为什么你要自己來做?」
    平野没說话。
    王沁看着他,停下喷烟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问:「是太寂寞了吗?希望我写的祝福是真的?」
    「……….我觉得你不应该就因为一封信而遭到那样的待遇。」
    王沁看了他好一会儿。「你是个好人,我可以安心了,白石他在你怀中不会受到伤害。」
    平野掏出菸來,点上,望着王沁。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嗯,是的。」
    她玩弄着耳环,平静地笑着看回去。这也是挺能入画的一副画面,可是。
    「那不是明宏吗?」羽多野坐在正在十字路口这边等红灯的宾士上,喃喃地說。他的司机樺田依他指示的方向看了看。「没错。」
    「还有个女孩是吧。」
    樺田凝眸。「是的,虽然打扮的很像男孩子,但是是女孩没错。」
    「这么晚,在这儿做什么?」羽多野转转手指上的戒指,用着那种平野觉得和王沁一样的边思考边看的眼神好好地望着那个方向,低下眼又注意到信号。「綠灯早亮了,走吧。」
    黑色的車身像夜晚的幽靈一般滑出和平野面对面的王沁的视界。
    「如果他受到伤害,原因也可能出自他自己吧,我有这种感觉。总之,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你能相信我吗?」
    平野凝视着她,虽然她做男装打扮,但今天晚上他却从她身上确实感觉到了母性的包容力。眼神里的锐利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种母亲无論如何都要守住孩子的坚强。他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地感觉了,白石中性化的气质里没有同類的温暖。
    「我相信你。」他說。
    王沁笑了。「那么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再聊聊,因为这次我回台湾后就不会再見到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再因为追星而來日本了。要欣赏一盆花,不一定要靠得近近的,隔得远远地也可以。而且,」王沁转了转手中的罐子。「我多少是个女人呀。」
    平野心头忽然涌起一阵丧失感,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特别、愿意替自己和白石想的人,却只是在人群中擦身而过?
    「我们不能当朋友吗?」
    「我是相信男女之间也有友情存在,但大多數的人不这样想,白石应该也是一样的吧?而且我有工作。还是,只是通通电话就好了?电话朋友。不过我也有条件。」王沁把喝乾的咖啡罐摆到一边。
    「什么条件?」
    「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事实上现在在我看來你就是一脸压力很大的脸,如何?」
    压力很大?平野觉得心里被人戳了一下。这么几年來他早已习惯遮掩脸上的感情,怎么现在会被她这么說?还是因为她的奇妙气质和所表现出的理解让自己放松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很奇妙地,跟王沁在一起的气氛的确使他想要倾诉,过去心里再怎么消化不良他也找不到人說,现在这个女孩,应该是能接受并倾听自己的心情的。
    「不用勉强,要听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声音。」王沁又轻轻說。「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缘份的,我现在相信我们有缘,一旦知道了你们的故事,我等于也变成共犯了,但是我愿意去接受。因为你得快樂,否则他也不会幸福。那种气氛是会传染的。」
    平野想起自己踏不出的那一步,他一直违背本能的召唤,使自己站在薄冰的分界,被兩种力量拉扯,这种不安定感,传染到了白石身上,使他更加不安。
    自己一直回避着这个现实,白石对他的任性,其实有一大部份是他自己逼出來的。王沁任他思考,自己又跑去买了罐可樂,回來点上菸。
    她人在台湾。
    这种母性的感觉。友情。
    交谈也是重新面对自己的一种手段。他慢慢地转回头來,吸口气,說。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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