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班导甚至在台上热泪盈眶的为周乐婕的“善举”感动，台下同学也纷纷给予支持，说她怎么那么贴心，一定会是个好班长，无论是洛琪还是乐婕我都服。
    我也记得当全班为我鼓掌的时候她的表情有多难看。
    我欣然接受，丝毫不因为无法连任感到惋惜，反而对于交接乐此不疲呢。
    「太阳可以下山好好休息了。」周乐婕带着甜美的微笑在干部表的班长一栏写上她的名字。
    忍不住我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还希望我能东“方”再起吗？上学期还多亏你和老师举荐我筹办校庆表演呢，最大的功臣其实是你喔！」
    她一度不晓得该怎么接话，故作镇定挤出笑容说：「太阳永远是太阳，就算下山了，月亮的光也是你给的。」
    不，太谦虚了。
    周乐婕不会是月亮，她是那颗最靠近我，也是每次一逆行就眾人遭殃的水星。
    「谢谢你替我省掉麻烦。」我感激的说。
    「麻烦？你怎么会完全不把它当一回事？你应该要觉得当班长很光荣啊？你当了那么多年班长不就是为了替自己争光吗？」她诧异的说了一连串疑问句，脸色逐渐垮下。
    「我只是奉旨行事而已，每次都要被迫做不想做的事，我才觉得委屈吧？」
    「跳舞呢？你在大家面前表演难道不是为了发光发热？既然那么低调为什么还要表演？默默比赛拿奖也不怕被淹没才华啊？」
    「你说得没错，为什么要表演呢？」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插话苦笑表示：「其实是学校要求的，我也当作累积经验没有拒绝，但是没想到我会被陷害，从此上了舞台都会有点恐慌呢。」
    「可是你……」
    「周乐婕，我知道你一直想跟我竞争，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对手，可惜你以为我爱慕虚荣，想尽办法挖陷阱给我跳，不然我们可能还有办法当朋友吧？」我淡淡的说，不带一点怨懟。
    「你骗人。」她手一用力，原子笔刺穿了纸张，她的名字瞬间破了一个洞，周围还晕染了蓝色的墨水，「你不要把自己说得很清高，每个人都把你捧得像公主一样，怎么可能不骄傲？你也是透过你妈的关係才当上班长的吧？还说自己与世无争不在乎？」
    「是班导擅自主张。」
    「是啊，什么都要怪别人，你如果坚决一点谁会勉强你？自带光芒还指责别人逼你发光，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幸运可以光鲜亮丽的生活。」
    「光鲜亮丽？」果然大家对我的印象都是这样啊。
    「陷害你是我不对，举荐你也是我不对，但我的努力没有不对。我承认把你当跳板，想让大家看见我、想在眾人面前超越你，你是真的很优秀，结果你说这都是不情愿？看来这几年我都是在浪费时间，你或许赢得了檯面，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输家。」
    第一次看见周乐婕拋下面具、毫无保留更没在客气的对我说这些话，也算是把我埋藏在心底的问题有所解释了，幸好班上没什么人免得又落人唇舌难以收拾。
    即便她对我的误会深不见底，最后还是说对了。
    我是赢了檯面，檯面下的愴孔残破不堪，腐败的伤口连结痂都成奢望。
    「既然你不痛不痒，那我去跟少焄告白没关係吧？」她走近我想从我神情中看穿什么。
    不敢告诉她我其实已经是林少焄的女朋友，不过依她个性，那怕知道了横刀夺爱也不无可能。
    校庆表演一事让平头男彻底翻身，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仍有许多人持续关注他，连高中部才有的魔术社社长都前来挖角，希望校方能破例让这个天才魔术师加入，甚至刚升上一年级的学弟妹都慕名而来，可说是开创一个表演项目的先例，不禁想像明年大概也会看到有班级效仿吧。
    「这次段考国文又只有你满分，我错了那题季节真的太不应该。」红笔印着98分的段考考卷平放在桌上，我懊恼的趴在上头。
    「我刚好猜对。」平头男说。
    「也太刚好了吧，你真的是国文king。」
    「但我其他科都很烂啊，加总也才第十名，你比较厉害每科都能90分以上。」
    「不管，你教我这题，我一定要搞懂。」
    我振作起来把考卷递给平头男，从古文判断季节排顺序一直是我的罩门，尤其以植物为线索更是让我分不清春夏秋冬到底是哪一个。
    「这题其实是陷阱，虽然看植物没错，但你还要注意是什么季节才会吹的风……」
    正埋首在平头男的讲解时我的肩膀被摇了一下，让我分心把解析给写歪了。
    「你们在干嘛？」声音的主人听起来有些不悦。
    抬头一看，竟是林少焄。
    「我请平头、杨平交我国文啊。」我一时改不了口。
    「老师不是都检讨完了？」林少焄微皱着眉头。
    「老师没有讲到这一题，我刚好答对所以……」平头男接话。
    没等他说完，林少焄拿走我的考卷看题目说：「我也可以教你啊。」
    「不需要了，我已经会了。」我露出微笑，平头男讲解得相当仔细。
    「那没什么事了吧？陪我去走走。」林少焄摺好我的考卷放在桌上。
    「你们去吧，我还要上厕所。」平头男边说边挥了挥手。
    和林少焄并肩走在走廊上，他却迟迟不发一语。眼看楼梯就在转角处，问他要去什么地方？又是无人回应，只好放慢脚步跟着他走。
    「快上课了还不回去吗？」
    随着他的步伐走到中庭，我们学校的中庭就像花园一样美丽，然而没有留住一个人欣赏。
    「现在是什么季节？」林少焄终于开口。
    我霎时反应不出来才缓缓道出：「秋天。」
    「你的男朋友是谁？」他停下来严肃的望着我。
    我心里有些难为情冷静了几秒说：「林少焄。」
    「连这个问题都要迟疑吗？」他苦笑一声。
    「不是，我是因为……」因为害羞。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第一个问我啊，我的成绩虽然没有那么好，但我会想办法帮你解答啊。」
    「我想说平头男也在教室所以我就问他……」
    「我不想要你问别人。」他的语气带着严厉，和平时的态度判若两人，而随即他又恢復温和的表情，「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生气。」
    「爱吃醋耶，小朋友喔。」我这才松一口气。
    「对呀，我要当你永远的小宝贝。」他傻笑着靠在我身旁撒娇。
    「下次生气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林少焄点点头，又像我记忆中的忠犬般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