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都帮你处理好了,」牙医放下手中的仪器,坐着滑椅到一旁的水槽边,「下星期可以不用再来了。甜的还是要少吃,每半年要回诊一次。」
「好。」我心不在焉的回应,方才牙医师说的一字一句都没记进心里。
牙医觉着有些不对劲,通常这时候,眼前的小伙子会缠上另个男孩和他甜腻几句,本以为是男孩有事,所以晚点儿来,孰料,诊都看完了还是没见人影。
「每次都赔你来看诊的那个男孩呢?今天怎么没来?」八卦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牙医师有意无意地问起,「吵架了吗?」
闻言,我歛下双眼,许是在预料之内,关于牙医会问起。所以当他提起时,内心竟一点起伏也没有,淡然地回应:「没有。」
何来的争执,确切点来说,我们不曾有过争执。因为都习惯把话藏在心底,以为对方是自己心里的蛔虫,能读懂所有的小情绪。
岂料,都只是痴心妄想,没有谁天生就是一对,剧里演艺的默契都是虚构的。
本来踏出诊间的脚缩回了,「医师,能问您个问题吗?」我侧头看向正在喝茶的医师,「请问您爱您的另一半吗?」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牙医师把嘴里的茶给吐了出来,满脸疑惑的看向门边的小伙子,阴鬱的神情似是遭遇了什么打击。
缓了情绪,牙医师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嘴边的茶自,并且搁下手中的茶杯,话毫无波澜,像是在叙述件茶馀饭后的话题,「爱呀,不爱怎么会一起生活?」
「那您会把爱掛在嘴边吗?」
「孩子,不是所有爱都得掛在嘴边,有些时候,那些绝口不提爱的人,或许比我们爱的还加更深切。」牙医师卸下平时的端庄,感慨地喟然,「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事,那些事会逼着我们长大。长大后,也会发现爱一个人很难,说出口更难。所以用行动表示,把一切最好的留给对方,因为只想看见他满足的神情。」
『有些时候,那些绝口不提爱的人,或许比我们爱的更加深切。』
这话反覆回盪于脑海中,当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薛橙家的门口。
算算也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没来这儿了。
人终是有归巢本能,在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只想回家。予我而言的家便是有薛橙在的那个地方。
走来门边的盆栽,我弯下腰,自后方拿出了把备用钥匙,是薛橙为我放的。他说,担心哪天我来找他,而他刚好不在家,我被反锁在家门外,以备不时之需。
嘴边时着浅淡的笑意,拿着钥匙把玩了好一会,才进了家门。扑鼻而来的柑橙香气,让我的心头一颤。没想过,无心的一句话会被薛橙记在心上。
「你身上怎么都是洗衣精的味道?」我不适应的皱了鼻子,随后一个劲的往他身上去,「我要让你的身上充满着我的香味,这样别人就会知道你名草有主。」话落,我又磨又蹭的,还趁人之危的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自那天过后的两个星期,薛橙总以奶奶和姑姑回家一由不让我进家门。
我也不疑有他,毕竟薛橙也没有欺骗我的动机。
直至今日,再度踏进薛橙家,扑鼻而来的香气几乎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致,也说明了薛橙这些日子诡异的行径,时不时就像小狗一样皱着鼻子,闻着我身上的气味,还不断询问我是用哪罐香水,而我也没明确地告诉他答案,总用:「想和我身上有相同气味,就抱我呀!抱着我,你身上自然也会有这味道。」
思及此,我忍不住失笑。薛橙倒也是挺有心的,在没有任何资讯下,还能找到近乎同款的香气。
身体本能地先往厨房走出,下意识地拉开冰箱的门,率先印入眼帘的是,逐一排列好的瓶装可乐。这幕让笑顏更加灿烂,虽然薛橙总爱叨唸我,要我别再喝可乐,却在每次来到他家时,拉开冰箱门,永远是摆齐的一打。
就连浴室,原本只有两套盥洗用具,他和奶奶的,现在也特地为摆出一副。
一些小举动,若不仔细去观察是不会发现的。片刻我也才意会到些事──
如果薛橙不爱我,就不会特地为我准备备份钥匙;如果他不爱我,就不会把我所说的话记在心上,甚至去兑现;如果他不爱我,就不会记得我的喜好;如果他不爱我,就不会让家里留下我的足跡,让我融入他的生活。
这些如果,都是建立在他「爱我」身上。他爱我,铁证如山的证据,一幕幕刻在脑中,打破了我所有的质疑。
电话铃适时的响起,是薛橙,我正想找的人。
「橙橙。」叫唤没得来同等的回应,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乐音。
「莫玧洋吗?我是吴俊浩。」没等我说话,吴俊浩自顾自说下去:「薛橙喝醉了,现在不省人事,你要来接他吗?若你没办法,我在──」
话语未落,我便打断,「我去接他。把他顾好,别让任何人碰他。」
同等的,我也爱他,所以听见他「喝醉」后的第一个直觉反应是去接他。此刻的薛橙该是最没有辨别能力,我不允许有人在此刻趁人之危。
陆章、莫玧洋 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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