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回到不认识前,因为害怕……
只愿回到告白前,因为放不下……
你在哪里?过得可好……
你在哪里?我想知道……
在大厅打完卡后,芷寧匆匆忙忙的走进办公室,东西都放好后,开始整理起桌面的资料。过了不久,一位身着衬衫的男同事,微笑着拿了两杯咖啡过来,「早安,芷寧,刚到公司啊?」说完,他放了一杯咖啡在她桌上,「我刚才泡咖啡不小心多泡了一些,乾脆就弄成一杯,给你喝。」
芷寧抬起头,为难的说:「仁昊,不是跟你说过不用帮我……」
「欸~我可没帮你准备喔!我说了,是刚不小心『多泡的』。」
见她无话反驳,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每天习惯喝咖啡,但刚看你这么匆忙的进来,差点又迟到了吧?」
芷寧微笑不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笑了笑,手比着咖啡,「这咖啡豆的品质可不普通,是我特地请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倒掉可惜,你就当作是帮我喝掉吧!」说完,他朝芷寧眨了眨眼睛。
仁昊戴着细框眼镜,镜片下有着迷人的双眸,深如幽潭彷彿能看透人心,不笑时,眼神看起来深邃神祕;笑起来,眼睛清澈透亮,散发出耀眼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长相斯文的他迷倒许多办公室里的单身女性,但他似乎只对芷寧情有独钟,对其他女性一律保持距离。
「欸!仁昊,怎么她有咖啡,我就没有。」一旁的女同事走了过来,语气酸溜溜的说着。
「今天刚好只多一杯,下次还有再分给你。」仁昊说完,立即转身把芷寧拿起咖啡的手压到桌上。「这杯咖啡是你的,你就别给其他人了。」
「哼!稀罕。」女同事噘着嘴,瞥了芷寧一眼,便一脸醋意的走回位子上。
仁昊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又回过身,「对了,今天中午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芷寧摇了摇头,「我等一下要去家访,结束后下午有事,不会回来办公室。」
似乎早就知道会被拒绝,他淡淡一笑,「那等等出去要注意安全,辛苦了,我们的美女社工师。」他朝她挥手,离开办公室。
她低头继续处理桌上资料,突然同事喊了她名字:「芷寧,外面有民眾找你。」
她起身往门外走去,经过那位同事身边时,听见她的悄悄话:「你今天有好多咖啡喝啊~」
她愣了下,疑惑的走到门口,那里站着一位届龄退休、戴着帽子的先生,笑咪咪的扬起手中的两杯咖啡:「老师,好久不见!这两杯咖啡请你,我不知道你喝冷的还是热的,所以都买了……」
「小健爸爸!」芷寧惊喜的看着他。「您怎么来了?不用这么客气啦,还带东西来。」
「我知道您不喜欢喝茶,所以买了咖啡。」
「那小健呢?他最近还好吗?」她关心的问道。
「听了您的建议,他参加警专考试考上消防科,现在刚下单位。」说着,小健爸爸摘下了帽子,擦起额头的汗,「谢谢您啊,这几年一直关心他,假日还特地抽时间出来教他功课,他才愿意继续唸书。」
芷寧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小健很聪明,他自己也很努力。」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小健,他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如今要变成顶天立地的打火英雄,守护大家安全,她心底着实为他高兴。
看着小健爸爸身形消瘦、弯腰驼背的样子,她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关切。「种茶的工作粗重,要好好照顾身体,别太操劳。」她将两杯咖啡推了回去,「这咖啡您自己喝就好,下次别再带东西来喔。」
他点点头,只是不给芷寧拒绝的机会,将两杯咖啡留在桌上便快速离开,离去前不忘转头对她说:「老师谢谢你啊!」
芷寧感激的目送他离开,有点为难的看向那两杯咖啡,刚才仁昊已经泡给她一杯了,她也喝不了那么多。
拿起桌上的咖啡,她第一个走向早上吃醋的女同事。「晓婷,这杯给你。」
她知道晓婷暗恋仁昊很久了,但平时怎样对他好,他都还是无动于衷,也因此迁怒给她,对她总是态度冷漠。
但芷寧可以理解晓婷,那种心里的苦她能体会。
晓婷原本不屑一顾的转过来,但看清楚咖啡后,顿时眼睛一亮,「这是单品咖啡耶!」」
「早上你没喝到仁昊的咖啡,这杯给你。」
「哼,仁昊不给我,上天补给我一杯更大、更好的。」晓婷噘起了嘴。
芷寧笑着认同她,正准备离开,再被晓婷出声叫住,「对了,又新来一批转介表,这些是你的。」
将另一杯咖啡送给科长后,带着资料回座位上快速翻阅,突然她停住了动作,那份纸本上,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这该不会是……」
「芷寧,你等一下要出去家访对吗?」科长走到她身边,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对,科长有什么事吗?」她抬起了头。
「等一下可以顺便帮我送一下资料吗?」科长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她的办公桌上,上头写着要送交的单位和对象。
她点头答允,迅速的整理好手边资料,接着将假单及外出簿拿到科长座位给他盖章:「科长,早上我要去帮新住民家庭作个案家访,下午有事会请半天假。」
科长放下了手边的公文,一边盖章、一边跟芷寧间聊。「刚刚会计室的仁昊又来找你啦?」
见芷寧点头,科长打趣的开口:「上次我跟他聊天,提到你可能会调回南部,结果他听到脸色马上变了,还说到时候绝对不帮你盖离职单。」说到这里,他笑着抬头看向她,「我们原本以为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仁昊,他才刁难你,结果问他之后,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芷寧摇了摇头,科长笑着揭晓道:「他说『他捨不得』,嘖嘖!」
见芷寧只是默默微笑,没有多说什么,科长好奇追问:「我看他对你满有心的,你们两个都单身,不考虑交往看看吗?」
仁昊的心意,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就像穿越前一样,她的心已经……
她静默了半晌,将话题转回公事:「科长,我要先赶快去家访了,不要让个案等太久。」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科长扶了一下眼镜:「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着急结婚哪……」说罢,又低头继续批着手上的公文。
?
刚家访完新住民家庭,给了对方建议与相关协助后,她便把握难得下午的休假时间,走进了百货公司里的地下美食街。
吃过午饭,她先逛了服饰店一圈,没有看到适合的样式,接着又到了金饰店。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项鍊与手鍊,闪着耀眼的金光,却没有任何一个款式让她满意。
逛了一个下午,一边轻啜着饮料,一边继续逛街的她,仍打不定主意该买什么,心底有些烦恼,,不久后经过一家通讯行,在玻璃柜里看见一款智慧型手錶,那简洁的黑色外观吸引住她的目光,让她目不转睛。
一位店员走了出来,热情的为她介绍:「这款手錶的功能性很多,可以显示地图、路线图形,还有定位系统,也可以打电话……」她听着听着眼神愈发光彩,直接走进店里。
提着提袋走出百货公司,夕阳将城市染成眩目的金黄色,正值下班时间,整条路都是满满回家的车潮与人潮,她跟着人群搭上公车准备赶往下个目的地。
走进派出所门口,值班台员警见到有民眾进来,便起身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是来找玲宜的。」她礼貌的跟对方说明来意。
「喔,玲宜啊,她现在外出巡逻,」员警看了手錶,客气的说:「看时间应该快回来了,你要不要先进来会客室坐着?」
她则摇头婉拒:「没关係,我在门口等她回来就好。」
没多久,两台警车从门口骑了进来,其中一台戴着全罩式安全帽的员警,举起手对她打招呼,芷寧见状,高兴的朝对方挥手。
没多久,玲宜抱着安全帽从车库走出来,「你怎么来啦?」
「祝美丽又勇敢的玲宜,生日快乐!」芷寧递出了提袋,「这礼物很实用,对当警察的你应该很有用处,希望你喜欢。」
玲宜开心的收下礼物,伸手轻捏了捏芷寧脸颊,「我怎么这么幸运,有你这么贴心的好闺蜜~」
卸下防弹衣的玲宜走出枪械库,一脸歉意的对芷寧说:「抱歉啊!我不知道你会来,本来应该要带你一起去吃饭的,但等等还有两小时的备勤勤务才下班……」
「别这么说,能看到你我就很高兴啦!」她把握机会,回捏了玲宜的脸,「以前你在警专受训时,假日我们还能相约见面,自从你下单位后,三天两头忙得不见踪影,都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她沉浸在感慨中,抬头看向玲宜时,却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劲,「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苍白,是不是没吃东西?要不要我去外面买回来给你?」
「不用不用,我没事,」玲宜摆摆手,强挤出笑容,「别光说我,你自己也是,当社工很忙,你可别弄坏自己身体。」
两人坐在会客区聊天。夜幕低垂,外面的路灯全亮了起来,忽然有员警对着玲宜大声喊道:「学妹,外面有人找你。」
玲宜皱了一下眉头,无奈的站起身:「该不会又是前几天车祸案件的当事人吧?」走向门口的她嘴上持续碎碎唸着,「明明自己先擦撞到别人,监视器拍得一清二楚,还一口咬定是对方的错,又说要找议员来关切……」
芷寧心疼的看着玲宜背影,又要处理交通事故,又要依法执行,又有议员关说,当警察的心理压力应该很大吧……
这时,一位员警从外面走进会客区,一脸八卦的对着坐在附近的女警说:「欸!玲宜的粉丝送了好大一个蛋糕来耶,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一脸新奇看着两位员警,玲宜居然还有粉丝?
好奇的跟了过去,只见到一个高壮男子,英挺剑眉下有着细长锐利的黑眸,那身便利商店的制服,仍掩盖不了浑身散发英气逼人的气质,他手里捧着一个十吋大的保丽龙蛋糕盒站在玲宜面前,「美女警官,祝你生日快乐!」
那位男子的俐落平头发型让芷寧越看越熟悉,突然灵光一闪,她惊讶的走到他面前:「你……你是阿昌?」
平头男子看到她,兴奋的指着芷寧:「我记得你,你是玲宜的好友对不对!」
玲宜在一旁没好气的开口:「你来干嘛?还有,又是谁告诉你我今天生日的?」
「喔,就上次……」阿昌说到一半,只见一位站在玲宜身后的员警,表情夸张的对着他在嘴上比叉叉。
见状,他眼神快速环视派出所,恭敬的比着派出所里供奉的关公神像。「……就上次我掷筊问关圣帝君,祂跟我说的啦。」
「是吗?」玲宜眼神犀利的盯着他。
他被看得很心虚,摸摸头说:「好啦……关公说不能说谎,那个……生日是偶然听到的。然后上次我看你买了一支巧克力雪糕,我猜你喜欢吃冰,加上现在天气热,我就想说买个冰淇淋蛋糕帮你庆生一下!」
他举起手中的蛋糕盒,笑咪咪的说:「这是巧克力口味的喔~」
芷寧打趣的偷看玲宜有什么反应,却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看起来很气恼。芷寧不由得心想:完了,这个阿昌等一下准备被骂惨了……
然而玲宜只是瞪着他,板着脸说:「拿走。」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派出所里,却突然弯腰扶住旁边的桌子,芷寧紧张的跑到她身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玲宜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还冒出冷汗,她一手摸在肚子上,虚弱得开口:「还不是每个月来拜访一次的亲戚来……」
阿昌听见了,赶紧将手上的蛋糕交到值班台员警手中,「警官,这给你,麻烦你分给各位警官吃啊!」
接着,他又急忙跑到玲宜身边,「你等我,我晚一点过来!」说罢,便急急忙忙跑出去。
看着玲宜一脸难受的样子,芷寧急忙帮她卸下警用腰带,但才刚解开,厚重的腰带往下一沉,差点害她拿不住。
看着腰带上的手銬、警棍、小背包、小电脑、电击棒……等物品,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腰带上的东西起码有五公斤吧……
她抬起头问玲宜:「你每天都揹得这么重值勤吗?」
一旁经过的女警哼了一声。「这还不含枪跟子弹的重量呢!」同时,指着身上的防弹衣,「还有这件,你还没算进去。」
女警扶起了玲宜,「学妹,你先去沙发上休息吧,有民眾来报案我再叫你。」
芷寧借了条热毛巾敷在玲宜肚子上,又倒了杯热茶给她,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警察工作不只要承受心理上的巨大压力,每天身上要揹这么多东西,还随时可能面临危险,真的好辛苦……
玲宜喝过茶后,眉头舒展了不少。「感觉好多了,别担心了,我都还没关心你呢!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眼见玲宜好转,她松口气。「还好,个案都有乖乖接受辅导。」她欣慰的轻轻笑了一下,接着笑容一歛,想起早上的新进案件,「不过早上我接到一个转介个案,让我有点担心……」
「是怎样的个案?」
眼前浮现出火车上宛如炼狱的画面,到处是推挤的人群,还有恐慌的尖叫声,辰易抓着那人的手,瞪大眼睛要她快走,接着……
她握紧了拳头,全身不自觉的紧绷,画面转为刀子如雨落在辰易身上,不禁心痛的用手摀住心脏。
「芷寧,你怎么了?」玲宜担心的伸手握住她。
面对眼前关切的眼神,芷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想了一下才开口,「我看了一下转介表,有点担心个案情绪状况不稳定,也有家暴的纪录,想找个时间去他们家看看。」
「太危险了,我陪你去吧!」
她感激的看向身体不适还这么挺她的玲宜,「好,的确这案件也需要警方陪同,看了转介单纪录,这位个案从学校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就学或工作,等于跟社会脱节了。我觉得很奇怪,想跟他以前毕业的学校连络,看能不能查到一些资讯。」
能有警方陪同,还是她最熟悉的闺蜜,她就安心多了。
「你把地址写给我,我们约一起时间过去吧。」玲宜递了一张纸给她。
写下了地址姓名后,眼看玲宜下班时间快到了,又想到她隔天放假,便笑着说:「你先把身体顾好,我先去做个初步访视,会注意好自己安全,明天休假你先好好休息,下一次访视我们再一起过去。」
说完后便起身道别,玲宜坚持送芷寧走到门口,却有个修长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赶来,气喘吁吁的跑到她们面前,是阿昌。
「你又来干什么?」玲宜不耐烦的说道。
阿昌拿起手中的提锅到她面前,「我刚听到你说你那个……身体不舒服,我刚马上回家燉了香菇鸡汤来给你补补身子。」
「你会燉香菇鸡汤?」芷寧一脸兴致的瞧着他。
没想到看起来高壮粗旷的阿昌,居然还会下厨啊!而且这么有心,知道玲宜不能吃冰还换了另一个关心方式。
为了证明鸡汤是自己煮的,他一五一十的道出经过。「我先到生鲜超市买香菇跟大鸡腿,回家后再切块用热水川烫,再把香菇一朵切成四块,跟鸡腿还有薑片放在电锅里,放一些枸杞、蒜头、跟米酒进去,电锅跳起来闷一下,再放些盐就好了。」
「哇!你真的会做耶~」芷寧惊喜的讚叹道。
这么好的男人,长得英俊挺拔,专情又会下厨,连她都被感动了,玲宜为什么还不接受啊?
听见芷寧夸讚,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实还可以弄得更好吃,但今天时间有点赶,就先弄简单版的,等以后有时间再重新熬一次,到时候……我再送过来给你吃。」
他害羞的看向玲宜。
芷寧偷瞄了一眼玲宜,你真是捡到宝啦!
「我不喜欢吃鸡肉,拿走。」玲宜冷淡的回应,头也不回地走进派出所内。
阿昌一脸失落,削薄的唇往下轻抿。「我……其实也没期望什么,就只是担心她身体……」
看他对玲宜这么有心,芷寧决定帮他。「这给我,我帮你拿去给她,你就先回去吧。」
他客气的鞠躬道谢,芷寧拿了提锅进去,坐在玲宜身旁,「我明明记得有人就很爱吃鸡肉啊,上次还吃了半隻烤鸡呢!」
她笑着打开盖子,鸡汤的香味飘散出来,她大大闻了一口,「嗯~好香啊!」
玲宜瞥了一眼,平静的说:「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谈感情,既然不接受对方,就不要随便收对方东西让人误会。」
「之前也没听你说不结婚,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我看过太多婚姻不幸的案例,也处理过太多家暴的案件,女人还是靠自己就好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而且我本来就讨厌男生了,你不知道吗?
亏我们还当那么久的闺蜜……
芷寧不禁摇摇头,但她也明白,接触太多负面的例子,心里难免也会受到影响,她也不好说什么。
玲宜挑起眉看着她,「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自从毕业后都没谈恋爱,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眼神闪过一丝犹豫,随即换上调皮的表情,她递了提锅到玲宜面前,「这锅是我收的,我收了就是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需要好好补补的你,你就收下吧。」
玲宜半推半就的收下,芷寧再叮嘱她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派出所。
洗好澡躺在床上,她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吊饰,记得以前在园游会上,辰易问她会不会做平安符,到现在她都还牢牢记在心上。
或许当时的他是想要一个吧?虽然之后想尝试做出来送给他,她却一直笨手笨脚的失败,经歷穿越的火车事件,并二度穿越让两人回归平行线后,她抱着为他祈祷的心情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成功把吊饰做出来。
最后离去前,在k书中心留了字条给他,她将字条上的那段话也写进吊饰里,希望有一天他能看见。然而那时的他已经不认得她,这个吊饰再也送不出去……
望着上面的祝福字句,她的内心充满思念:「辰易,你过得好吗?有带着我的祝福,好好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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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进到办公室里,她仔细的研究转介表资料。这位名叫郑方貽的男子,父母自小离婚,和母亲相依为命,国中毕业后便待在家里,没有外出工作经验,母亲主要靠回收垃圾换取金钱。
至于他们被强制转介过来的原因,是因为邻居举报,他们家最近频频出现有摔东西和打骂的声音,邻居担心年迈的母亲会出意外,便提报社会处。
这位个案和火车上的青年,两人除了姓名相同,推断年龄也是吻合的,她怀疑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为了进一步了解他的背景,她拿起电话打到他以前读的学校。「您好,我是社工师,我想跟贵校询问有关一位毕业生的资讯。」
总机将电话转到辅导室,一位老师接起了电话,听完说明后,对方回道:「您稍等,我帮你转我们辅导主任。」
耳边传来转接的音乐声,过了不久,电话被接了起来:「您好,我是辅导主任,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芷寧震惊的呆望着前方,如此熟悉的声音,难道是……
「喂?请问有听到吗?喂?」
「呃,您好……」
她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是他!他读的是清大,毕业后当老师的机率太低了。
「刚听不到声音,还以为您掛断了,请问有什么事呢?」
「您好,我是社工师,想询问一位从贵校毕业的学生,他是我的个案……」
大概讲述状况后,对方回应她:「这位同学因为毕业很久了,要花一点时间去找他的纪录,我方便跟您留一下他资讯,等之后再跟您回报吗?」
「好的,谢谢,我晚一点会再联系您。」芷寧礼貌的回道。
掛了电话后,她一直想着方才的对话。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过想念了,所以才认错声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只人影,连他的声音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手中的转介表,她重新整理好心情,准备出门去郑方貽家作初步家访。
此时晓婷端了大盘子走进办公室,上面摆了各种不同的饼乾蛋糕。「大家赶快来吃点心囉!」
大家一窝蜂的凑过去,芷寧还在整理桌上资料,仁昊走到她身旁,「这从长官办公室拿出来的,他们这次订的点心品质很好,吃一个吧?」
想到等等家访可能会拖很久,过了吃饭时间会血糖太低,先吃个点心垫垫胃也好。她起身过去,看见晓婷盘子上剩下最后一个草莓慕斯,正准备伸手去拿,晓婷却不着痕跡的转了个身。
「嘉惠!快来拿你的草莓慕斯,剩最后一个了!」
芷寧不打算跟她计较,收好桌上资料准备起身。
此时,仁昊放了一个草莓慕斯在她桌上。「芷寧,这给你。」
「欸,这我特地留给你的耶~」晓婷走过来,嘟着嘴向仁昊表达抗议。
「我吃很饱了,芷寧还没吃,这留给她。」
见晓婷闷着一张脸,芷寧摇了摇手,「不了,别白费晓婷的心意吧,等一下就要去家访,要先出发了。」
说完,芷寧将资料收进包包里,拿着假单便离开座位。
隐约听见身后的晓婷还不断的跟仁昊闹着,她无奈的摇摇头,这份敌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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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易掛了电话,一旁老师问道:「黄主任,刚是谁打来的啊?」
「喔,是一位社工师打来的,要调查一位毕业生资料。」
「要找哪一位毕业生啊?」老师好奇问道,辰易将方才抄写的纸条递给老师。
老师看了上面的资料,皱起眉头,「都毕业这么多年,要找也很难找了吧?主任,你要不要回覆对方找不到就好了?」
「我看对方好像满需要帮助的,我还是去找看看吧!」辰易拿回了纸条,「我去学务处一趟,有事你帮我留言。」
自从跟芷寧道别后,他便在师大双主修特殊教育系,获得双学位毕业,当上特教老师。芷寧曾说过希望可以多帮助他人,他将其默默记在心里,以帮助人的实际行动来紓解对她的思念。就业后没几年,因为工作认真,加上对学生有耐心,很快升上辅导主任。
学务主任见到翻箱倒柜中的辰易,好奇走了过去:「咦?黄主任,你在找什么资料呀?要不要帮你找?」
两人一起寻找资料,最后学务主任在一个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一张学生卡。「你要找的是这个人吗?」
泛黄的学生卡上全是手写资料,照片因年代已久已遗失,辰易核对完资料,确定是社工要找的毕业生,便将其影印后带回办公室。
郑方貽当年是一位非常安静的学生,平时不太与人互动,因时常在课堂上发呆而被老师注意,后来开始有自言自语、焦虑、跟攻击同学的行为,之后虽然转到特教班,但状况仍越来越严重。
不知道这位学生现在过得如何?辰易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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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寧骑车前往郑方貽的住处,止不住内心的疑惑与焦虑。如果个案真的是火车上那位青年,为什么从穿越回去到现在,许多她记得的社会新闻再次发生了,唯独这个台铁列车暴力事件没有?
是因为她回到过去改了相关歷史关係?还是他们其实根本是不同人?
无论如何,社会能够太平无事就是最好的。
进入一条狭隘的巷子,车子停在一处矮旧平房前,屋瓦砖木残破不堪,屋簷上的木头弯曲断裂,阳光因被周遭的高楼挡住,使得平房整体幽暗阴森。
她走到门口前,窄小的庭院里到处推满破旧的纸箱与回收垃圾,散落一地的宝特瓶淹没到走道上,一旁堆积的便当盒散发腐臭味,四周围绕苍蝇蚊虫飞舞着。作了深呼吸后,她按下门铃,似乎因年久失修发不出声音,她转而敲大门。
内门被打开,一位满头白发、弯腰驼背的老妇人,步履蹣跚的走出来,对她的到来露出疑惑的眼神。
芷寧客气的自我介绍:「您好,我是社会处社工师柳芷寧,因为收到通报来跟您作个家访。我是来协助您的,来看您有没有需要帮助或是能帮您们申请补助的部分。」
「喔……刚有一位老师打电话来,你们是一起的吗?」妇人边说边缓慢打开大门。
妇人说的老师应该是刚刚联络的辅导主任吧。
「他是学校的辅导主任,」芷寧笑着解释:「我是社工师,主要来了解一下你们状况,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助您。」
妇人点了点头便朝屋内走去,芷寧一边闪着地上的宝特瓶,一边跟着妇人进屋。屋内环境脏乱,瀰漫着闷臭味,光线不足的日光灯将客厅照得一片惨白,狭小侷促的空间,摆着木製的桌子和长椅,脚边还有布满灰尘的小电风扇,迟钝缓慢的来回转动。椅子上除了堆满杂物,还坐着一个肥胖的身影,正两眼无神的发呆。
这位眼前呆滞的男子,儘管脸变得肥胖浮肿,这张面孔她也永远不会忘记,火车上的画面在脑海中仍十分鲜明,他面目狰狞的举刀站在她眼前——
「小姐,这椅子给你坐。」妇人开口,将芷寧的思绪拉回现实,一张红色的塑胶椅正摆在她脚边,「不好意思啦,家里有点小,你忍耐一下。」
简单说明来意后,她拿出本子,「您好,跟您访谈过程中,我会作个简单的纪录以呈报给长官,作为提供协助的依据,如果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提出来。」
老妇人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她指着面无表情的男子,「这是我儿子阿貽啦,他国中毕业后就没有再继续读书了,他爸爸离开家已经十几年了,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之前他爸爸在外面喝酒后,回家就发酒疯,打我们两个出气,后来外面有了女人,就很久才回家,有一天吼,就没有再回来了啦……」
芷寧边听边记录,老妇人继续说着:「以前我们生活都是靠他爸爸的,他爸爸不回来家里就没钱,我什么都不会,之前还有去外面帮人家洗碗,但阿貽生病以后,为了在家照顾他,我就捡一些回收垃圾换钱。」
芷寧停顿了一下,抬头问妇人:「你刚说他生病,是什么样的病呢?」
妇人叹了口气:「阿貽读国中的时候,有一次他爸爸又在家发酒疯,刚好他放学回家,结果他爸拿椅子往他头上砸下去,吓死我了。虽然没有流血,但他头上肿了很大一个包,之后吼,他就变得很奇怪,变得话很少,整个脸也没什么表情,有时候还讲一些很奇怪的话,说什么……家里有人走来走去,不然就是有人叫他名字,还跟他讲话啦!」
妇人一脸忧伤的说:「我看他好像是中邪,带他去庙里请乩童帮忙,喝符水、用铁棍打背、泡符水澡都没有用。后来我又把他带去另一间庙,庙公说他是生病,叫我带他去医院,可是我都没钱吃饭,哪来的钱去看医生?后来就只好待在家里照顾他。」
讲到一半悲从中来的妇人,语气变得哽咽:「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啦,他爸吼……本来是要拿椅子打我的啦,他为了保护我,椅子才打到他的头,都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啦……」
说着说着,妇人眼泪掉了下来,「他小时候很乖,我做家事累了他还会倒水给我喝,我忙的时候还会去帮我买吃的回来,不让我饿到。他现在变成这样,他爸爸也不要他……」妇人越哭越难过,芷寧赶紧递了面纸过去,拍了拍妇人肩膀。
访谈完后,妇人起身带芷寧看其它房间的环境,屋子里唯一的卧室中,只有一张双人床,没有其他橱柜,上面堆满衣服与捲成一团的被褥。接着到厨房门口,还没开灯,便有一股臭味飘过来,当微弱的灯光点亮后,只见地上佈满密密麻麻的虫蛹,而流理台上堆着未清洗的碗筷与菜渣,覆盖着一片黑雾般的不明物,妇人一靠近后,那片黑色瞬间飞起散开,原来是一大群的果蝇。刚靠近厕所门口,一阵臭味迎面袭来,让人难以忍受。
跟妇人道别后,芷寧骑车离去,她难以想像他们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生活,返回办公室后,她很快打电话给郑方貽学校的辅导主任。
打过招呼后,她开口说:「我刚去过他们家访谈,他们家的环境不太好,我打算先申请物资送过去给他们,而且郑方貽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医疗资源可以帮助他们。」
听完叙述,辰易也和她交换资讯:「我稍早也有打电话过去瞭解状况,我同事说可以替他们申请补助,这部分我会来研究看看细节。」
听着话筒里熟悉的声音,芷寧迟疑了一下,满满的感触油然而生,「对了……谢谢你的帮忙。」
「别这么说,应该的。」辰易笑着回,想起了过去:「以前我认识一个人,她的梦想就是当社工师,所以受到她的影响,我也希望尽一己之力为社会付出,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双方掛上电话后,辰易心想:不知道和对方也是社工有没有关係,听着她说话的口吻,彷彿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寧。
看了桌上的行事历,再过不久就是他们十年约定的日子,她还记得吗?她会来吗?
「黄主任,您之前要的补助资料跟申请条件,我帮您送来了。」这时,一位老师将纸本资料递给他,他将心思拉回,认真研究起手中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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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芷寧载着申请的物资骑到郑方貽的家门口,两台警车骑到她身边停下,其中一位警员拉起安全帽的面罩,「芷寧!」
「玲宜!」芷寧高兴的跟她打招呼。
玲宜看到车后的物资,指着一旁的矮平屋,「你要把这些送进去吗?」
芷寧点点头说:「上次家访时,我看他们家里状况很不好,所以送一些东西过来给他们。」
「派出所还有一些民眾送的麵包,反正大家也吃不完,要不要拿一些过来给他们?」另一位警员听见对话,便对玲宜建议。
玲宜点了点头,转头对芷寧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麵包给你,再陪你一起进去。」
芷寧答允后,目送玲宜和另一位警员骑车离去。
她坐在机车上静静等待,突然间屋内传出摔东西的声音,还伴随妇人的哀嚎声,那哭着求救的声音让芷寧感到状况不对劲,焦急起身拍打大门,然而过了许久都无人出来应答。
怎么办、怎么办……是郑方貽再一次施暴?妇人会不会被打死?现在她应该怎么做才好……
屋内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夹杂着妇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让人焦躁不安。
不管了,先救人再说……
她赶紧撞开大门衝进去,推开内门,只见妇人嘴角流着血,头发凌乱的坐在地上,郑方貽高举一张木椅往妇人身上丢过去,妇人挣扎着闪避,仍被木椅砸到腿骨,痛得她大声惨叫。
芷寧急忙护到妇人身前,激动的对郑方貽大吼:「不要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郑方貽抬起头,歪着头看着她,嘴里喃喃说着:「你是来服侍我的,还是来求死的?」
她愣了下,不知如何回答,看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害怕的不住倒退,吓得她眼泪流了出来。
他要干嘛,他到底要干嘛……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辰易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好害怕……
郑方貽伸出手要抓住芷寧,她赶紧闪避开,失手的他愤怒的朝一旁电风扇迁怒,用力一踢,风扇撞到墙壁零件四散一地,铁网因受到外力衝撞而变形扭曲,他睁大双眼瞪着她大吼:「你要死,我就让你死!让你死!!」
声音大到彷彿要震破耳膜,她吓得完全无法思考,只是一直不断倒退,但空间窄小,她的背撞到墙壁无处可去。郑方貽抓起地上的酒瓶往她砸了过来,芷寧连忙蹲下身闪开,击中到墙壁的酒瓶应声碎裂。
妇人蜷缩在角落里凄厉哭喊:「阿貽,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
他往芷寧方向衝过去,狭小的客厅毫无藏身之处,她急忙绕到桌子对面和他对峙,而他选了边追向她。逃到一半的芷寧,猛然被地上杂物绊倒在地,正欲爬起,却来不及,郑方貽已是扑到她身上,那沉重的身躯压得她动弹不得,他双手用力摀住她的口鼻,她反抓住他手腕拼命挣扎,然而对方力量大到让她无法挣脱……
呼吸不到空气加上激烈反抗,体内的氧气迅速消耗,喘不过气的难受与巨大恐惧让她感觉濒临死亡,眼前一片晕眩,她挣扎的双手渐渐无力的垂了下来。
我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去了吗……
脑海快速闪过许多画面,爸爸抱着她在空中飞,妈妈牵着她的手坐在海盗船上,玲宜把冰淇淋沾在她的鼻尖,辰易俯身靠近她的脸蛋望着她……
突然,摀住口鼻的手被移开,新鲜空气涌入鼻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她虚弱的睁开眼。是妇人猛力拉开郑方貽,但很快被他推得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阿貽,妈妈求你……」
郑方貽不理会妇人的声音,直直走到门口,从地上捡起破裂的酒瓶颈,朝向芷寧走来。
她瞳孔反射出他高举起酒瓶颈的影像,顿时,火车上的画面再次浮现,一样的情况,只是这次变成酒瓶。
临死关头,她忽然想起心愿笔记本,当时自己曾说过:如果非得要带走一个人,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回他的人,请给我机会让他再回来吧……
自己终究逃不过命运……她恐惧的闭起眼睛。
郑方貽扬起酒瓶,用力挥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她睁开眼,却见郑方貽一脸痛苦的倒卧在她脚边抽搐,砰的一声巨响,她睁开眼,却见郑方貽一脸痛苦的倒卧在她脚边抽搐,接着一个人影把她拉起身,迅速将把她护到身后。而玲宜窜到最前方,拿着电击棒警戒的瞪向郑方貽,一边用呼叫器请求支援,男警很快衝进门,擒拿住还想揍人的郑方貽,用警棍将他的手压制在背后,以手銬銬住他。
见危急状况控制住了,那人影转过身,担心的看向芷寧。「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陌生又隐约有点熟悉的面孔,她发抖的说:「小……小健?」
顿时,紧绷的情绪获得释放,让芷放声大哭出来:「我刚刚快死了,好害怕、怕死了……」
玲宜赶紧过来安慰她,一边跟派出所回报现场状况。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小健协同消防人员,和车上的医护人员压制郑方貽出门,妇人赶紧爬过来挡在门口,跪在大家面前哀求道:「警察大人,我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儿子带走,都是我不好,害他爸爸不要他,是我没有照顾好他,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把他带走了我也不要活了……」
妇人哭喊着,朝他们磕头苦苦哀求,玲宜的脸露出难色。芷寧赶紧擦擦泪,恢復镇定,将妇人拉到一旁,让玲宜与警消与医护人员将郑方貽戒送出去。
妇人抓着芷寧的手臂不断朝门外哭喊着,眼见无效,她转而用头去撞墙壁,芷寧吓得赶紧拉开妇人。
「不要再撞了,阿姨,你不要这样……」
「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儿子,他走了我也不想活了……」妇人靠着墙壁哭得肝肠寸断,撞击墙壁的额头已然肿起、布满血丝,脸部的瘀青与嘴角血跡让人看了怵目惊心。
芷寧赶紧安抚妇人,「大家是来帮你跟儿子的,你儿子不是被送走,他们只是要先带他去别的地方冷静一下,很快就能回来,没事、没事的……」
此时玲宜走了进来,「芷寧,你跟阿姨都受伤了,你们一起坐救护车去医院,我在后面跟着你们一起过去。」
芷寧扶起虚脱的妇人走了出去,玲宜跟在旁边一起帮忙。
抵达郑方貽家附近的辰易,频频看着手里的资,却发现门口停了一辆救护车。
原本找了里干事想帮他们申请低收补助,但申请表必须要有本人的签章,他因而拿着申请表,循着地址找到郑方貽的住处,却看见一位女警正搀扶着一位妇人,和一位穿着社工背心的小姐上了救护车。
那位小姐,会是跟他通电话的社工师吗?
她是不是受伤了?
他想过去关心,然而救护车门随即关上,响着鸣笛声驶离远去,那位女警也随后跟去。
围观的邻居交头接耳着,他走到郑方貽的家门口,大门被关上,但内门没有,透过大门的纱网,只见屋内一片凌乱。
想起擦身而过的警车与救护车,他拿着补助申请表,无奈的叹气……
第十章、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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