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说冥国为什么会找上表哥?没听说他们有仇啊。我总觉得冥国是在暗地里帮着我们呢。”顿了顿,她又道:“真是荒谬的想法吧?你烧了他们的老巢,他们怎么可能帮着咱们呢?或者,是你父皇在暗里帮你?他看来和冥国关系匪浅,能使动冥国的人也不足为奇。”
“也许。”上官陌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步履不急不缓的向府衙方向走着。
苏浅紧走两步追上他,“上官陌,你说我是不是为了一个袁靖牺牲的人太多了?”她眸中蒙上一层轻雾,事到如今,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有些无法掌控的感觉。
上官陌不看她,悠然往前走着。一里路很近,不过片刻两人便走到五千士兵面前。苏浅没问出什么答案,横了他一眼,哼唧着轻唤了一声“美人”,美人从府衙门前飞奔过来,到了她面前,低眉顺眼的在她身上蹭了蹭。
上官陌瞥了一眼美人,淡声道:“以后再敢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我便杀了你炖肉吃。”
美人身子抖了抖,立即往后退了三步,头扭向一边,不敢看上官陌带着寒意的眸光。
“您可真是出息,连匹马也威胁。”苏浅翻了个白眼,走到美人身边,翻身上了马,把手递给上官陌。上官陌唇角一扬,握住她的小手,不见用力,轻飘飘落在马背上,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
楚子轩走到两人身边,看着马背上如春花秋月般清秀俊雅的两个人,如万丈红尘外的谪仙一般,这样的两个人,任谁看了也觉得是无害的,但偏偏这两个人手段通天,手中握着的,是可以翻转乾坤睥睨天下的力量,论心计谋算,天下几乎无人可出其右。
想到如今还下落不明的楚渊,他心里忍不住叹息。论手段,楚渊是不输于这两人的,只可惜一向冷心冷情的他也动了凡心,倾心于苏浅,所以,行事便失了他往日的水准。到如今陷入受制于人的地步。
“浅浅,一切要小心。”他收起心思,拿出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嘱咐苏浅。
苏浅点了点头,笑道:“三舅舅就放心吧,我一定可以将表哥平安带回来的。”她拍了拍美人的脑袋,脸上一副自信满满天下舍我其谁的表情。她一向表情夸张,楚子轩早已见怪不怪。
他看向上官陌,拱了拱手,“一切就拜托陌太子了。浅浅的安全,还请陌太子照应。”
上官陌看也不看他,眸光淡淡的不知落在何方,“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保她无恙,轩王爷不必惦记。”
楚子轩的面色暗了暗,转过头去不再看两人,他向着队伍前面一个二十几岁看样子极稳重的人招了招手,那人立即大步走到他面前,恭敬的一礼,“主帅!秘书令大人,陌太子。”他一一见礼。
苏浅看了他一眼,摒弃他的身份不说,单就这个人的外貌形态精神气质,她就很是中意。楚子轩毕竟不是简单的人,他手下自然不乏出众的人才。
“你爱才,也该看清眼前的处境。他是楚渊的人。”她耳边忽然传来上官陌传音入密的声音,声音有些冷冽不悦。
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想其他,只听楚子轩道:“浅浅,这是风若,是这五千兵马的总兵,就由你差遣了。”
“风总兵,带着你的队伍启程吧。”苏浅淡淡道。
她哪里敢多看一眼眼前的俊男,否则身后的那个人会做什么还真说不好,说不定这五万千人马就命丧于此了。
风若应了一声,向着身后的五千精兵一挥手,声若洪钟的喊了一句“出发”。五千雄兵听他一声令下,立即有秩序的跑步前进,步伐踏踏,声音震人心魄。待五千人的队伍都过尽,风若向苏浅和上官陌一礼,转身跟上队伍,背影矫健如鹰。
苏浅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撇了撇,嘟囔了一句,“这样的人跟着表哥可惜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的令所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已经出去十余丈的风若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楚子轩听着面皮抽了抽。他恨不能立时把风若给叫回来,换个人去,免得被人给挖了墙角。只恨他只几天已经被弄的疲于奔命,手上兵马多被牵制,再无多余的将士。
他正出神的工夫,苏浅已经催马去追大队人马,连声招呼也没给他打,只眨眼工夫,美人便载着两人奔到队伍前头,直奔乾州关而去。
不过一刻钟,两人便到了乾州关下。城上的士兵看见去而复返的两人,心里都怵起来,不知又是何事。都战战兢兢的向两人行礼。
两人摆了摆手,翻身下马,对着美人交待了几句,美人似是委屈的看着两人,想要往苏浅身上蹭,感觉到上官陌冰寒的目光,吓得立即止住了脚步,转身依依不舍的往城中走去。“美人心里估计恨死你了。”苏浅看了一眼上官陌,翻了个白眼。
上官陌扫了一眼慢腾腾离去的美人,嘟囔了一句,苏浅听着好像是说“是不是该换匹马了啊?这样下去还得了?”她不由翻了个白眼,看着上官陌道:“陌太子,那是匹马,不是人。况且还是匹母的,您是要天下人都嗤笑您是位醋坛子么?不对,是醋缸,醋缸!”苏浅把醋缸两个字说的特重,城上的士兵听了个清清楚楚,都想笑,却又忍着不敢,一个一个憋的脸通红。
上官陌不恼亦不怒,瞥了一眼苏浅,似在思索着什么,眸中一片薄雾。
苏浅好奇地问道:“咦,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让人把疾风弄来。”上官陌很认真地道。
苏浅差点一脑袋磕在地上,踉跄了好几步才扶着上官陌站稳了,嗓子堵了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话,猛的咳了起来,上官陌伸手拍着她的背,“你至于这么激动?看来疾风也是不能用的了。”他皱眉道。
苏浅好不容易把气理顺了,好笑的看着他,“疾风的确是不能用了,它告老还乡了!陌太子,不带这么黑心的,疾风跟了你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到告老还乡的年纪,您还打算让它不得善终是怎么的?”
上官陌眸光落在远处,吸了一口气,“也是。但是美人实在太惹我生气了,一看见它往你身上贴我就浑身不舒服。”
苏浅已经很无语了。这人是叫上官陌么?该不会是被人调了包了吧?传闻中风华绝世雅致无双手眼通天才绝天下的上官陌就是这么个天天泡在醋坛子里没事就发神经的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神经!”她骂了一句。看看远处风若已经带着人马追了上来,她朝着守城的士兵喊道:“开城门!”
看守城门的士兵不敢不应,立即将城门的十几道门闩打开,“吱呀呀”一串声响,城门被推开。
苏浅挽着上官陌的胳膊从容的往城门走去,守城的将士无一人敢过问两人的去处,都颤栗着立在两侧。
两人穿过城门,来到城下那片空地之上,这里刚才还是昆国五万兵马立足之地,此时已经人去地空,只留下一滩已经干涸的血渍。苏浅忽然走到那堆血渍旁蹲下,从袖中抖出绿漪剑,从地上撅起些泥土,将那些血渍覆盖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
“你在唱佛经?”上官陌俯身蹲在她旁边,看着她问。
“是《往生咒》,我送他一程。”苏浅面色沉黯,用绿漪剑在那滩血渍上堆起小小的一座土丘。“你刚才回府衙拿了什么?”她看着上官陌问。原本他们是不必再费事回去一趟,可以直接进森林的,但他坚持回去,她虽没看到他回去拿了什么东西,但知道他的确是拿了东西的。
“这个。”他伸开一只手,手心里托着一个玉佩,苏浅拿起玉佩,看得出玉的质地虽然不错,但并非是什么珍贵宝玉,玉佩上刻了两个字“岑路”,“是他的?你回去就是为了拿这个?”苏浅抬眸问道。
上官陌点了点头,低声道:“他本名岑路,这块玉佩是他身份的象征,因为所做的事情特殊,说白了就是细作,这样象征身份的东西不能带在身上,只能寄放在他的直属上司手中。我去拿来,不过也是想给他正名。”
他招呼了一声月魄,月魄轻声应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并未现身。但苏浅听说话的声音便可辨知他所处的方位。“把这个让人拿去和岑路一起葬了吧。”上官陌手微动了一下,那枚玉佩便到了月魄手上。月魄自去吩咐人了。
“他的直属上司是府衙的人?”苏浅问道,但语气却是毫无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陈述。
上官陌点了点头。苏浅不再追问到底是谁,是谁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苏浅在那小小的坟丘四周放了几块小石子,摆成一个乾坤阵,以确保无人动得了这个坟丘。上官陌拿过绿漪剑,在手指上轻轻一划,立刻鲜血滴下来,他以自己的鲜血在坟丘上写下五个字:岑路衣冠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双双入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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