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珍妮擦干泪痕，坐上了江浩的车，扬长而去。
    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
    不知，大家很快知道，法院的人，两天后送来了传票，并当场宣读法院的通知，让珍妮第二天去法院参加调解会。
    ……
    翌日，早上9点半。
    嘎吱……
    一辆黑色大气的宾利，缓缓停在圣塔伦市法院的门口。
    咔嚓
    车门打开。
    一只擦得光亮如镜的皮鞋，结实的踩在水泥地面上。
    “多么美好的早晨啊！”
    摩根走下车，一脸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今天，是法院的调解会。
    按照流程，会通知债务相干人全部出席，不过，以他的经验，费尔南德农场已经资不抵债，他的女儿，那个叫珍妮的小丫头，不过是刚毕业才两年的职场新人，此刻恐怕早就慌的六神无主。
    估计，走了流程，农场就会落入自己囊中。
    想到这，摩根愈发兴奋。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这一幕了，不经意的加快脚步，希望能看得猎物绝望的表情。
    来到3楼。
    来到走廊尽头的指定调解室。
    摩根一进门，目光就迫不及待的搜寻珍妮的面孔，他很想看看，那天那个垂死挣扎女孩的表情。
    然而
    摩根失望了。
    目光在会议室7个人身上来回扫了两圈，他居然没发现对方的身影。
    “法官阁下，被告还没来吗？”
    摩根脸色一沉，不悦的问道。
    法官是一位白胡子老头，叫法里奥，乃是圣塔伦市德高望重的大法官。
    由于费尔南德农场在圣塔伦市举足轻重，法院特意指派了一位有名望的大法官。
    法里奥经验丰富，涵养极佳，面对摩根的质问，他没有丝毫动怒，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微微一笑：
    “摩根先生，稍安勿躁。”
    “今天的调解会，并不是正式庭审，待会还有其他债务人来参加旁听。”
    摩根冷着脸坐下。
    果然……如法里奥所言，费尔南德农场相关的债务人，陆续进来。
    最后，包括帕拉州大豆种植协会的副会长威廉，一位本地有名望的农场主，也面无表情的走进了会议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摩根越等越不耐烦，越等脸色越黑。
    眼看着墙上的时钟走到了9点45，摩根终于忍不住了，重重一拍桌子，“法官阁下，是不是可以宣告被告缺席，直接宣读处理结果了？”
    话刚出口，摩根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珍妮就出现在门口。
    “法官阁下，我是被告珍妮。”
    珍妮朝法官点了点头，直接无视摩根冰冷的目光，大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你坐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为自己的迟到，郑重的道个歉？”摩根看着珍妮。
    “道歉？”
    珍妮轻轻一撩额头的发丝，轻描淡写道：“我刚认识一位新朋友，他告诉我，借钱的时候，债主是大爷；还钱的时候，欠债的才是大爷，你见过大爷跟孙子道歉吗？”
    众人一愣。
    心里回味一遍，忽然读懂了珍妮这句话的含义，不禁会意的笑了起来。
    摩根脸色一黑。
    他本以为，珍妮会吓得六神无主，哭泣着让自己多宽限些时日，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还胆敢当众顶嘴。
    谁给她的底气？
    不知为何，鏖战商场20年的摩根，心中罕见的升起一股怪怪的预感。
    他深吸一口气，驱散脑海的念头，目光看向法官：“法官阁下，可以开始了吗？”
    “咳咳……”
    法里奥轻咳一声，边翻阅桌上的卷宗，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次调解会，是解决费尔南德农场与艾迪萌之间的债务纠纷。”
    “细节已经跟双方沟通中，我就不重复了。”
    “已故的费尔南德先生，于去年2月份，以农场做抵押，跟艾迪萌八喜分公司借贷了2亿美金，用于购买农资和金融产品，约定是今年9月偿还本息，被告有异议吗？”
    “没有。”珍妮面无表情。
    见珍妮面无表情，对面的摩根心中冷笑，以为对方已经已经绝望到自暴自弃。
    别说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是他那搞金融期货的老爸都绝望到自杀。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对方乖乖放弃，静待法官宣布结果。
    届时，艾迪萌轻轻松松，就将价值7、8亿美金的农场，以极低的价格收入囊中。
    想到这，摩根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法官继续宣读：“根据双方协议，费尔南德农场，必须如期归还本息总计2.8亿美金，否则，艾迪萌有优先权接收费尔南德农场的产权……”
    珍妮坐在那，依然一动不动。
    在众人看来，年轻的小姑娘孤零零坐在那，背负数亿美金的负债，应该是绝望到已经放弃了。
    大豆协会副会长威廉，曾是老费尔南德的老朋友，见到老友一家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可他却无计可施。
    “以上，就是双方的约定。”
    老法官一字一句的读完，缓缓放下卷宗，目光怜悯的看了眼珍妮，见她没有丝毫动静，不由温和问道：“被告，对于这笔债务，还有什么疑问吗？”
    珍妮保持沉默。
    摩根一看，心中冷笑。
    白纸黑字，能有什么疑问？
    数亿美金的债务，除了贱卖农场，没有其他方法。
    这么仓促的拍卖，从哪去找手握数亿现金的金主？就算凑巧寻到，以艾迪萌的人脉，也会设法让对方知难而退。
    想到这，摩根得意一笑。
    他顺手从助理手上接过一份协议书，装出一副仁厚长辈的仁慈嘴脸，假仁假义的说道：
    “珍妮，作为你爸的老朋友，我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份是农场产权转让书，只要你在上面签字，那艾迪萌将溢价收购你们的农场，并另外支付1000万美金。”
    “这笔钱，足够让你们两姐弟，衣食无忧。”
    “这是我能帮你们争取到最好的条件。否则，等到了法院拍卖环节，你去哪找合适的买家？到那时候，你们不仅拿不到这笔安家费，甚至要流落街头。”
    “别犹豫了，赶紧签字吧？”
    摩根将协议推到珍妮面前，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戏谑。
    谁知……
    珍妮拿起协议，看都不看，用力一撕。
    “谁说我找不到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