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直至午间,清和趁着她们打得头破血流之际,冷笑着将这一个个分魂粗暴地塞回了她们的本体之中,随后将不安分的某人拎到长明宫中去锁了起来。
阿和。
清萱欲哭无泪地看着手腕上的东西,可怜巴巴地朝着清和小声唤着。
玩儿得开心吗?
青帝冷眼瞧着阎阴君,毫不手软地打了这人两下,随后一挑眉梢,嗤笑着问她。
阿萱错了,阿萱以后不敢了。
素来沉稳淡漠的阎阴君不过是被轻飘飘地打了两下罢了,竟是开始埋下头抽噎起来,凤眸中含满了水雾,只偷偷露着一双眼睛地看向打了自己的爱人。
青帝的心是硬得很,但她的妻子终究是个例外。此时见这人委屈得厉害、好似真的被打疼了,便蹙眉住了手,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小心用了力。
真打疼了?
她弯腰将清萱手上的那跟闹着玩儿一般的东西松开了些,把人揽入了自己怀里,有些迟疑地给她揉了揉。
疼。
阎阴君趴在她的怀中,抽噎着点了点头,哪儿有半分往日中的波澜不惊?
清和目光一凝,感觉她这会儿的性子有些不对。
清萱向来矜持内敛,除了床榻上放纵外,其余时候都甚至有些古板和保守,哪里会如此肆意地说哭就哭?
这样的性子,倒像是顾寄欢?!
清和心中有些恍惚,尚未等她思量明白,怀中的人便突然翻身将她压下。清萱手腕上被她戴上的锁链也不知何时地捆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你!
清和哪里还不明白这人根本没把自己的分魂融合进去,当下有些羞恼地狠狠踢了她一脚,却反被阎阴君一把捉住、动弹不得。
阿和最喜欢我们五个中的谁?
女人倒是没做其他什么动作,白发随着她垂头的动作披散于肩上,只有些不依不饶地抛出了这个问题,直勾勾地盯着清和看。
清和蹙了蹙眉,抬眸看清了这人瞳孔里的神色,纷杂混乱,每一份儿都含着期许与不甘。
五个分魂都在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看起来今天是绕不过这个话题了。
清和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捆在自己手上的东西,脸上神色逐渐温软柔和了许多,看向女人的眸色是一种无言而沉默的足以将人溺毙的纵容和爱意,忍不住低叹了声:她们五个不都你的一部分吗?
我心悦于你,自然心悦你所有的模样。无论容貌、性情、还是身份,只要是你就好了。
阿姐,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最会讨人欢心的青帝自唇中吐露一句又一句的情话,抬手主动搂住了女人的脖子,柔柔地吻了吻清萱的唇,朝着她弯了弯多情漂亮的眸子。
当真?
女人眸中情绪繁乱,翻涌片刻后才缓缓确认般问她,脸颊上不知不觉间生了些欢喜的红晕。
自然当真。
青帝微微一笑,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醒了?
熟悉的声音凉凉地在耳边响起,但竟是听着有些不同寻常的温软?
清萱心下一顿,睁眸朝着身边看去,便霎时对上了小毒医如打量砧板上药材般的眼神。
清萱:
多熟悉的场景?
再一定神看去,床边站着的赫然是五个清和。
或清冷出尘、或娇俏妩媚,亦或冷肃端正、浪荡不羁,还有个捏着小瓷瓶的面软腹黑的小医仙。
阿、阿和?
清萱一时又好笑又不安,心知这是自己不肯服输的爱人送来的报复,当下赶紧微不可觉地扯了扯将自己手腕都禁锢起来的东西。
姐姐莫怕。
小招魂师笑嘻嘻地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接过小毒医手中的药物捏着她的下颚给她喂下了,最后怜惜地抚了抚女人的脸颊,声音娇软着问她:姐姐说说看,最喜欢我们中间的哪个?
清萱:
好生熟悉的问题?
此话一出,站在两个小姑娘身后的几人瞬间投来了目光。
手捏长柄烟斗、懒散倚着纱帘旁柱子的女人斜斜送来一眼,似笑非笑地等着她的答案,眼尾稍稍一挑,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转了一番,其中尽是些暗暗的威胁。
清萱唇角一僵,一时只觉腰间一痛,目光下意识地移到了一旁的两人身上,将最后求助的希望放在了小将军和蓬莱仙人的身上。
正直冷肃的小将军眸色微软,似是犹豫了一下,却仍是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地等她的答案。
沙场上长成的野狼哪里是这般好相与的?
清萱心头一跳,只得将视线投向了最后一人。
端庄清冷的蓬莱仙人垂袖静立于远处,察觉到女人求饶而无助的目光之后唇瓣微抿,如视顽皮的孩童般看向了她,最终却遗憾地摇了摇头,淡淡叹息了声,上前走了几步:莫要太逼着阿萱了。
仙人好心为之解围,随后轻轻坐在了床边,对着女人亮晶晶的眼神,浅浅弯唇笑了下,不紧不慢地温和而从容地问她:
你最喜欢谁?
清萱:
修罗场和反修罗场,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青帝有云:
只要我修罗场得够快,对方的修罗场就追不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好像还有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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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番外
素来隐居世外、无人踏足的蓬莱仙境今日竟是有一远客到来。
现任蓬莱岛岛主祁清和察觉到阵法被动后前来查探,却见一位素色道袍的女修负剑直立于门口,应是听见了她的动静,抬眸望来时眉眼霜雪消融些许,若玄冰幽潭般的眸子里骤然掀起几分浅淡的笑意。
不慎入此,可否暂居?
女修对着她抬手行过一个道友礼,缓声问道。
祁清和微怔,随即思量片刻,欣然颔首应允了。
荣幸之至。
蓬莱众人性情平和无争,她自也不例外,如今又见女修身上气息皆属正道、另有一番不同寻常的浩然之意,于是心中存了两分对外界的好奇,展颜温和一笑,抬手将人迎进了。
黑发青裙的蓬莱仙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清冷出尘,不同于往日所识的模样让女修甚是稀罕,纵然本体记忆中有此印象,但分魂的记忆终究是独立开来的。
但洛云伊知道这是自己的爱人,因此毫不迟疑地跟随着她,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慢慢探索不同轮回中的爱人。
祁清和心中也颇为纳罕,这人不知为何的,竟是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脾性更是相投。时间一长,每每坐于同席讨论道法都几乎要成为她的一个习惯,因而主动出声挽留女修多留于此。
求之不得。
道修眸底微暗,默默看着眼前一派风光月霁、于情爱之事分毫不知的仙人,心中当真是又笑又叹。
但她终究是耐得住的。
不久后,外界贪图蓬莱岛的奇珍异宝、福天洞地,竟暗自结派来攻。
这一次,由于道修的到来,仙人并未闭关,所以惊怒之下却也是十分庆幸。
唯一不妥的,是她这位方结识的好友在大战中为她挡下一剑受了重伤,只得卧榻修养。
云伊为救我而落至此般,我却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
仙人轻轻坐于床边看着脸色苍白、难得柔弱无力的女修,敛眸而叹,心中感激且愧疚,伸出指尖去为她拂了拂额边垂落的发丝。
阿和若要与我如此客气才叫我难堪。
道修眼帘轻颤微垂,许是因脸庞上所触指尖上的温度,白皙的肌肤上不觉生了些红晕,抿唇移开目光,低低与她道:我心不洁我心悦于你,不求回报,只盼阿和能再收留一二便可。
祁清和闻言愣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僵硬着身子端坐许久,随后起身侧掩发烫的脸颊,匆匆抱袖离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之意:我去为你煮药,你且你且好生休息。
将踏出门时,仙人足下一顿,轻声道了一句:总不会赶你走。
道修侧身卧于床上专注地看着她,骤然勾唇,一只瞳孔霎时化作了血色。
【阿和害羞了,真可爱。】
心魔在心底低笑。
【嗯。】
女修颔首赞同。
她的阿和不管什么样,都可爱至极。
小毒医在被追杀的路上捡到了一只伤痕累累的狼崽子。
实则说是她捡到的却也不太对,应是这狼崽儿自己缠上来的更贴切些。
看在狼崽子还有点儿用、帮她将身后追兵都尽数斩去的份儿上,青禾思量了一瞬,终是决定把人带上当做自己的免费劳动力。
然而,这只狼崽儿好用是好用,可惜太过黏人了些,简直像没断奶似的,时时刻刻都要黏在她旁边,怎么也不肯分开,说一句就凤眸湿漉漉地盯着她直掉泪珠子。
你说你喜欢我?
青禾将一个小瓷瓶随手递到了狼崽儿面前去了,眯眸轻笑:只要你将这喝了,我就让你一直跟着我。
反正她都不亏。
小毒医心中算盘拨了拨,却不想这只蠢狼崽儿倒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眉眼间赫然涌上一片惊喜,生怕她反悔般抬手夺过她指尖捏着的小瓷瓶,一口全吞了下去。
说好了,不能反悔。
顾寄欢弯眸看着眼前的小毒医,殷勤地上前去将人半揽着往房中去了:我们喝杯酒庆祝庆祝可好?
小毒医:?
庆祝什么?
庆祝你喝下毒药了吗?
我不会喝酒,你
我会,阿和就陪我小酌几口便是。
顾寄欢软软地对着她笑,分外乖顺的模样。
青禾蹙了蹙眉,有些惊诧于她的动作,此时倒是没抵得过她,只能无奈地陪着喝了一杯。
她怎么觉得,反而是自己吃了亏?
啪。
阿和?
顾寄欢轻柔地推了推醉倒在桌上的小毒医,嘴中关怀唤着,眸子里却如偷了腥的狐狸,小心地将人搂进了怀中,抱着就朝屋内走去。
你究竟跟着我干什么呀?!
又一次屠杀被截,早已堕入鬼道的姑娘看着树下面站着的白发女人,有些气恼地拍了拍坐着的树干,手腕上金铃声声作响。
你想拦着我杀人,还是也与那些畜牲有仇?
贺卿卿实在不懂这女人到底为什么跟着自己,几次被人抢先一步,气得她满头的火,却偏生因才入鬼道、手下阴魂不多,竟还打不过这女人。
她压了压怒火,好声好气地与这人讲道理:他们挖我道骨、剥我筋脉,把我吊死在刑台上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你就算有再多仇怨,也得按着先来后到的规矩把这些人的命给我啊!
虞九笙纵然已在本体记忆中知晓了这一世阿和的遭遇,此时听了这一番话后心中仍是忍不住地抽痛心疼,袖中指尖微捏,压下了那些戾气,对着姑娘柔声地安抚道:我并非想截你的仇人,只是想为你将他们杀去罢了。
我知晓你心中怨恨,但是鬼道难修,杀戮太多易结因果,不如让我替你动手,可好?
贺卿卿一挑眉,心下怒意稍缓,有些惊奇地从枝叶中探出脑袋去瞧她:替我杀?你又是谁?凭什么替我杀?
我心悦于你,甘愿做你手中利刃屠刀。
心悦我?
姑娘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嘲讽哼笑不止:你是喜欢从前那个道君,还是喜欢现在的妖女?
女人抬头看向她,温柔地朝着她抬起了双手,含笑回道:自然是都喜欢,无论什么样我都爱。
我为魔,你为妖女。妖魔岂不合该是天生一对?
贺卿卿一呆,歪着脑袋打量了她许久,随即大笑,撑着树枝直直纵身一跃,红裙蹁跹飞扬,如红日般落至了青裙女魔的怀中。
有意思。
小妖女勾着女魔的脖子,凑近她的耳畔低低闷笑:我的招魂铃中还缺一个主魂,你来补这个空好不好?
姑娘软软地与女人撒娇,甜蜜地朝着她眨了眨潋滟的眸子: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女魔抬手抱紧了她,弯眸纵溺而笑:求之不得。
灰袍的散修有些无奈地捏着长柄烟斗吸了口,苦恼着看眼前的华服女人,不懂为何就跟她说不清。
你看,咱们只是露水情缘,欢好后一拍两散岂不更自在?
散修抖了抖烟嘴,长叹了一口气:何必这么纠缠着呢?
露.水.情.缘。
一.拍.两.散。
黎知鸢咬牙看着眼前这眉眼懒散不羁的薄凉无情之人,只恨不得将人强行绑回去关起来。
你要了我的身子,就想这么走了?做梦!
女帝怒极反笑,但终究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并不敢对着人有多强硬,隐忍压下了心头酸涩与怒意,低声问她:留下来不好吗?我
好啊。
什么?
黎知鸢一愣,直直盯向了女人,有些不可置信地反复确认方才她听见的那两个字。
散修一脸无辜,负手重复了一遍:我说好啊,我留下来。
她收起烟斗摸了摸肚子,歪头问女帝:我好像饿了,有吃食吗?
有。
黎知鸢心头的火苗霎时如被泼上冷水,噗的一声熄灭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有些狐疑地再三打量了这满脸无辜真诚的女人,却还是被她嘴里那似真似假的饿给哄了过去,紧抿着唇角牵着人回了宫中。
分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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