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非曾与沈云景交,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来。
他不服他爹偏心大哥,暗地里为自己筹谋未来,他爹不帮他,那他便自己往上冲。
二哥,你少说两句。方时岭拽了拽方时非的衣袖,声音还带着少年气,示意他别再说话了,他们都知道二哥大有抱负,可却因为诸多原因而不得志。
方时非也知道自己此话颇为大逆不道,但他话已出口,现今又传出沈慕华要嫁与大哥的消息,那他这么些年的筹谋又算什么。
方棣通自然不知道方时非的这层心思,他只知道,现今沈蚩没了沈云景,他绝不可能借给他势。
可不给沈蚩势,下一个就是他方棣通了!
大厅一时间非常沉凝,方棣通觉得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是自皇上登基后便落下的毛病,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容我想想。方棣通一时间也摸不准决定,忠心难鉴,事到如今,他们方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扫了一眼四子,你们下去吧!
爹爹,你要保重身体啊!方时岭向来心细,问道:我去给您找个大夫
不用了,你们近些天来莫要出门。他不止要防着沈蚩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也要防着皇上。
战王那边,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战王不会对他们如何。
而月烛溟这边,沈牧亭今晚当真给月烛溟留了半张被子,但两人之间距离隔得也太宽了,这让月烛溟不由凝眉,小心翼翼把自己挪得近一点吧,却被沈牧亭直接一脚踹下了床。
月烛溟:
沈牧亭防备的起来时那双眼中杀意肆掠,可在看清床下月烛溟委屈的神情时,沈牧亭才回过神来,道:王爷,大半夜你躺在床下作甚?是我给你留的被子不够宽,还是你觉得床下更适合你?
沈牧亭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微微侧身,压根没有拉一把月烛溟的意思。
月烛溟:
想试试阿亭是否会心疼为夫。
疼,心疼极了,所以沈牧亭拍了拍床,王爷还不起来?
月烛溟这才撑着身子艰难起来,可方才沈牧亭睁眼防备的那一瞬,依旧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沈牧亭甚少露出杀意,他时常笑着,冰冷的笑,狡黠的笑,胸有成竹的笑无论何种笑,月烛溟都喜欢得紧,可他还是最喜欢看沈牧亭发自真心的笑。
那一次的笑于他而言惊鸿一瞥,心都跟着颤动不已。
王爷,睡吧,明日就能站起来了!沈牧亭朝他靠了过来,把头搭在他的肩上。
于沈牧亭而言,本是不喜与别人靠这么近的,但是月烛溟身上有股闻的味道,尝试过那次靠近而眠后,沈牧亭有种名为踏实的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
今晚今晚完全是意外。
月烛溟上来后见沈牧亭主动靠过来,心中那半分气郁立即烟消云散了,他轻轻抚着沈牧亭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似的,道:睡吧!
月烛溟没问他梦见了什么,沈牧亭不想说,那他便不问,他能等,等到他愿意说的那天为止。
沈牧亭喜欢月烛溟给他的这种感觉,给了他足够的私人领域,他们契合得似天衣无缝。
翌日天明,沈牧亭起床的时候月烛溟就在他们卧房的窗边,手里捧着沈牧亭曾经看过的小人书,窗外是冬日的萧条,几缕阳光洒下落在他身上,衬得他的侧脸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没了故作阴鸷暴戾的嗜血之感,反而透着几分清朗来。
听见动静他转头,被子里的沈牧亭衣襟半敞,方醒时还略带迷蒙,姿态慵懒又勾人得紧。
几时了?沈牧亭有点不想动,被子一拉又缩了回去。
今日天气颇,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月烛溟放下书,推着轮椅过来了。
沈牧亭发丝蒙住了半张脸,月烛溟伸手给他拨开,露出那双眼眸半眯的眼,忽然觉得喉间发紧得厉害,就连声音也低了下去,他道:我想陪你走走。
第26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话说得颇为暧昧, 沈牧亭就看着他笑,那笑狡黠得很,他没骨头似的拽着月烛溟的手臂过来, 仰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沈牧亭向来惯用一语双关之话, 从前月烛溟还会压制,可这次, 他不想再压了, 他想要这个人, 如此想着, 眸间欲/望也是炽热的。
沈牧亭看着他那双眼, 伸手抚上他的唇,王爷忘了我说的话么?现今,于你腿不利。
可本王想。之前他把沈牧亭伺候了一顿, 自己还没尝过味儿,顿时心中旖旎。
沈牧亭轻笑, 忍忍吧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
月烛溟想着自己的大谋, 垂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你得容我先起来啊!说完沈牧亭率先笑了,月烛溟:
他干咳了一声, 立即唤来丫鬟伺候沈牧亭洗漱穿衣。
用完早膳出门的时候,沈牧亭问月烛溟:王爷想带我去哪儿?
月烛溟这三年来基本闭门不出, 对京都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出征前的匆匆一瞥,顿时转头看向仇轩。
仇轩把沈牧亭从前去过的地方都报了一遍。
沈牧亭:
王爷,你确定要去?1牵丝坊是个小倌馆, 从前沈牧亭被林绯钰带着去了几次,里面有个小倌曾想让沈牧亭为他赎身,结果转眼沈牧亭就被关起来嫁给了战王,此事无疾而终。
确定。月烛溟回答得坚定。
好吧,那就牵丝坊。
仇轩跟伏琴听到牵丝坊的时候对视了一眼,怀疑沈牧亭要搞事情。
这事儿仇轩没有给月烛溟说,说了怕他们王爷不高兴,可现在
他更不敢说了。
四人到了牵丝坊,牵丝坊还没开门,伏琴上前扣响了门,开门的老板是个长相颇美的男人,五官带着勾人得媚气,一见沈牧亭就打了个哈欠,沈三公子啊,这么早。语气颇为熟稔。
江坊主!沈牧亭语气疏离,江瑾挑眉看了一眼跟在沈牧亭身后坐在轮椅上的月烛溟,嘴角轻勾,也没搭理月烛溟,而是推开了门,怎么样?老规矩么?
月烛溟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转头看向仇轩。
仇轩:
伏琴早借口牵马车遁了。
老规矩,就是莫要喊林白了。林白就是曾想让沈牧亭给他赎身的倌儿。
月烛溟渐渐不高兴了。
沈牧亭若无其事地跟着江瑾离开,仇轩推着满面阴沉的月烛溟,不敢说话。
江瑾可能顾虑月烛溟的腿,带着他们去了后院的包厢。
仇轩把月烛溟推进去就自己退了出来,月烛溟知道沈牧亭从前玩儿,可他没想到沈牧亭竟然敢带他来倌馆。
王爷?怎么拉着一张脸。沈牧亭揪了揪他的面皮,妄图扯出一个笑,月烛溟拍掉他的手,我说想与你走走,而不是来这倌馆。他的语气颇为不悦。
沈牧亭挑眉,难道王爷就不想看看,这些小倌是怎么伺候人的?
伺候?月烛溟声音沉了下去,让他来跟这些小倌学怎么伺候人?是在嫌弃他之前做的事?
月烛溟心里窝着一团火,可是在看到沈牧亭眼中毫不掩饰的狡黠时,他就忽然懂了。
这人在报仇,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儿呢,不过也是他活该。
纵然有如此认知,月烛溟心中还是颇为不快,沈牧亭却讨好地亲了他一下,月烛溟立即惩罚似的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数个小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江瑾见此挑了下眉,倚在门口光明正大地看,嘴里还发出啧啧声,揶揄道:三公子,从前可不见你能放得这么开。
沈牧亭想离开,却被月烛溟扣着不能动,惩罚沈牧亭的目的没达到,自己却先红了耳珠,看得沈牧亭不由自主地笑了。
那一声轻笑似轻哼,勾人得紧,也撩人得紧。
外面的几个小倌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能低下头,现今敢于沈牧亭如此亲密的除了那个战王还能有谁。
却也有人投去好奇地视线,年前人人都在传沈三公子活不了几日,没曾想却是如此睦和又恩爱的一幕。
沈牧亭捏了下月烛溟的后颈,顺带轻咬了他一下,这才抬起头来,他骑坐在月烛溟的轮椅上,比月烛溟高出些许,看着门口的几人,面色不变道:进来吧!
江瑾依旧在啧啧,几个小倌都在等他说话,江瑾过了一会儿才道:进去吧!
小倌们唯唯诺诺地进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都知道月烛溟的身份了,谁也不敢造次。
江瑾却像是很了解沈牧亭般道:我这牵丝坊的人可都金贵得很,你小心一点。
从江瑾的语气中,沈牧亭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看着江瑾嘱咐几个小倌的身影,沈牧亭嘴角勾起一个莫测的笑,知道了。
江瑾也不知是没看懂沈牧亭那笑的意思还是故作无知,回身关门即走。
沈牧亭从月烛溟的轮椅上下来,坐回旁边的椅子上,几个小倌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于你们平常无二便好。沈牧亭看他们都好似很怕月烛溟,道:我既应承了你们坊主,便不会让你们有事,你说对吧,王爷。
月烛溟很气郁,却又无可奈何,道:把你们擅长的都拿出来,本王要学。
众小倌跟门外的仇轩还有刚刚回来的伏琴:
他们是耳聋了还是幻听了,他们王爷方才说什么?要学?学这些?
伏琴激动地拽着仇轩的手腕,王王王王王爷说什么?
学狗外面去。仇轩很绝情地甩开了伏琴的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
不是,王爷他他他他伏琴也不介意仇轩这么对他,反而生出了想偷看的意思来。
夫夫情/趣,你不懂就不要乱想。
伏琴跟在沈牧亭身边看得比仇轩多,自然知道王爷跟自家公子的相处方式,这是他能不乱想就能不乱想的事?
可一想到回家后他们王爷的反应,突然为他们家王爷憋屈。
屋里的景象可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几个小倌抚琴的抚琴,吹箫的吹箫,各个身怀技艺,其中两个竟当真表演起来,另一个得到沈牧亭的暗示后,站在月烛溟身边充当解说,甚至连碰了什么地方会有什么反应都说了。
月烛溟沉着脸,脑子里则顺着解说小倌的话回想起沈牧亭当时的反应,顿时
沈牧亭则端着一杯清香的酒,挑眉看向月烛溟。
除了抚琴的跟吹箫的,其他人都紧张得不行,除了暧昧的轻哼之声,只余解说小倌的声音。
沈牧亭好笑地看着月烛溟红色未散的耳珠,这是硬着头皮硬学啊。
沈牧亭叹了口气,发现月烛溟对他的底线真的很低,正想喊停的时候,就听月烛溟道:你们可以下去了。
几个小倌立即如释重负,告退走人。
正想听有没有更激烈的伏琴:
王爷?
月烛溟转头看他,目光沉得厉害,他道:我学会了!
两人都未经人事,沈牧亭从前进入这等地方也就喝酒吃肉蹭饭,反正比待在国公府好,只是一直不曾做过逾矩之事。
沈牧亭都没学会呢,月烛溟怎么就学会了?
沈牧亭看着月烛溟,就见月烛溟的目光沉得愈发厉害了,沈牧亭觉得有点不对劲,月烛溟就将轮椅推到他面前,两人相对而坐。
月烛溟拿过沈牧亭手里的酒杯,倒进嘴里,却没有咽下,扣着沈牧亭的后脑勺就吻了下去。
月烛溟算是明白了,沈牧亭让他学,是嫌弃他从前的吻太粗暴,没什么技巧。
当泛着清香的酒渡进沈牧亭嘴里时,沈牧亭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酒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月烛溟颇具技巧的吻便将他攻占。
唇分时沈牧亭都还有些没有回过神,诧异地盯着月烛溟看,月烛溟被他那迷离又懵懂得视线盯得心肝儿一颤,再次吻了上去。
屋内一时寂静,门外的伏琴好奇地问仇轩:公子跟王爷做什么呢?他以为两人可能会打一架。
屋内两人确实在打架,不过是唇枪舌剑。
唇分后,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月烛溟感觉到了沈牧亭的变化,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如何?为夫学得可好?
沈牧亭已经被他亲蒙了,被他一语回神,夸赞道:很好,继续努力。
沈牧亭倒了一杯酒,喝完道:王爷今日该站了。
月烛溟觉得沈牧亭好似不论什么情况都能压着自己,比如:现在
他不免觉得有点失败,沈牧亭时常撩他撩得不能自己,恨不能将这个人直接吞裹入腹,可这人永远都是这般风轻云淡的做派。
是了!今日是他再一次的服药日期。
沈牧亭随便找了一条方才小倌留在这里的绸缎,蒙上他的眼睛。
在这?月烛溟略微诧异,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知道沈牧亭究竟把解药藏在哪里的。
就这。沈牧亭看着蒙上眼睛的月烛溟,当刀刃划过手指时依旧让他凝了下眉,将血滴入他方才剩下的糕点里。
月烛溟只听见沈牧亭在屋内走动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顿了一下,随即又停在他面前,唇上立即覆上了一道温软的触感。
沈牧亭在吻他。
一会儿后,沈牧亭将那糕点放进他嘴里,月烛溟来不及细细品味,沈牧亭的吻覆了上来。
这次的吻比先前都激烈,隐隐透着几分疯狂之势,月烛溟被迫将那糕点咽了下去,直到感觉到月烛溟吞咽,沈牧亭才离开他的唇。
如何?沈牧亭轻问。
月烛溟感知了一下,腿的知觉回来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牧亭坐在他腿上,当即将人拦腰一抱,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就摔进了旁边的矮榻。
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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