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您好。”
    “韩小姐，你好。”沉千柳在她对面坐下，淡笑着，“没想到你今天就约我了。”
    她穿着白底黑边的套装，脖子上一串光泽无暇的珍珠项链，整个人柔美可亲。只是略微苍白的脸色，总让人联想到有关她健康的传闻。
    年轻的陶艺师笑道:“您这样照顾我的生意，我怎么好意思拖延呢，生怕晚了，希望没有打扰您。”
    “没有的呀，反正我没事做的。”
    侍者送来菜单，沉千柳点了红茶，韩玉则要了一杯咖啡。
    “这里的甜品味道还可以，可惜我现在没有什么胃口，韩小姐试试吧？”
    “好啊。”
    等到茶点上桌。韩玉把自己带来的盒子打开，是一个陶瓷盘，据说名字叫“夏日”。上面的图案色彩绚丽，生机热烈，而没有图案的地方却分布着极不显眼的坑洼。
    沉千柳用手帕垫着拿起来细看，称赞道:“果然比照片更美。”
    韩玉早就了解到，和沉千柳静婉柔顺的外表不同，她似乎更偏爱张扬艳丽的画作。听说她钟爱印象派油画，家中更有诸多私藏。
    不过几秒，盘子又被放回盒中。沉千柳捏了捏手腕，微微俯身，仔细端详后对她说，“韩小姐虽然年轻，可作品里却很有故事。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韩玉脸上的笑适时地淡去，“事业上再好有什么用呢？我倒是羡慕林太太，有个那么好的丈夫。”
    沉千柳当初是下嫁，可却没叫人看笑话。林渡虽然是靠着岳家撑起了烂摊子，却做得比父亲好多了，林氏目前也是蒸蒸日上。林渡可还不到30，未来如何，真是不可估量。更叫人眼红的，林渡对太太那是千依百顺地好，纵然两人结婚几年还没有孩子，但感情却是有目共睹。
    也有人揣测林渡这是含垢忍辱，只等将来壮大起来，好掀翻上头的沉氏。毕竟，谁也不相信，林渡会真爱上比他还大五岁的嫁不出去的沉氏千金。一定是沉家强逼林渡娶她才对。
    沉千柳向来对这些传言不假辞色。外面把她传得越吓人越好，也好少些人来打扰她。
    “韩小姐也会遇到真命天子的。”沉千柳客套了一句。
    “真命天子？我也以为我遇到过……”她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沉千柳喝着茶，嘴角却勾出一个弧度。她把茶杯放下时，脸上有恰到好处的好奇，“韩小姐有故事同我讲？和这个作品有关？”
    “如果您不嫌唠叨的话。”
    “愿闻其详。”她真诚道。
    “我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男朋友，我们很相爱，但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施压让我们分手。”
    “熟悉的开头。”沉千柳叹道:“你的那位真命天子一定为你抗争了？”
    “不错。他放弃了优渥的生活和平坦的前途，跟我回了老家找工作，生活。”
    “非常有担当的男孩儿。然后呢？为什么会分手？”显而易见的结局。
    “我的母亲生了病，我们却没有钱治疗。只能答应他父母的条件。这些年，我们都不曾再有过联系。”
    沉千柳毫不意外，适当地叹息道:“人生奇遇，总是跌跌撞撞。美好的感情，拥有过就好。”
    “我原来也这样想。我想着，我们各有各的生活，只要是往好的方向走，就好了。”
    沉千柳听到这里才正视了她一眼，有些认真，“不错。”
    可韩玉却话锋一转，“可我没想到，他过得并不好。”
    “韩小姐，好不好，你不是当事人又怎么知道呢？”
    沉千柳低头看着鞋边的光斑，亮银色的高跟鞋折射出炫目的光。她心想，女人就是心软啊，7年前的情人都要挂心。
    “人都是有尊严的。如果他连尊严都没有，物质生活再丰富，也称不上好。”
    今日说了许多的话，脑子用得也够多，沉千柳已经有些累了。她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的位置，眉目间已经带出些不耐烦来。
    “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待会儿会有人来跟你结账。”
    她起身，身后的助理已经上前扶住。
    韩玉也站起来，“林太太，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沉千柳微微皱眉，“不好意思，我先生约了我晚上用餐，我需要提前去准备了。你的故事，去找该听的人听吧。”
    “林太太……”
    助理扶着娇弱的林太太往外走，顺便通知楼下的司机把车开过来。
    “我需要做个SPA。”
    “好的，林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