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作家进了公司之后,他惊奇地发现这个大boss居然会笑,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坏笑,平时也会跟他们偶尔开开玩笑,看上去就比较接地气,不再像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冷冷酷酷的boss,反而就像个普通男人一样,会高兴,会生气,会调戏,也会被她气的跳脚的时候。
可心里对他总有一种敬畏。
大概是他曾经的身份吧,还是让他们不敢与往日世界冠军随便开玩笑。
他静了静心,“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南璇是个好女孩,你需要我的地方,我都可以,我可以实名制发澄清说明。”
不管怎么样,学计算机的男孩子,心里总算是有点骄傲。
他保持着刚刚的仰面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一动未动。
似乎外面的一切,都成了屏障。
夏阳低头,走出去,帮他轻轻带上门。
刚一走出去,迎面走过去来一姑娘,夏阳一楞,姑娘已经冲他走来,“徐嘉衍在里面吗?”
夏阳点头,姑娘已经一声谢谢,直接推门进去了。
韩文文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徐嘉衍。
躺在沙发上,像一滩烂泥。
“徐嘉衍。”她试着叫。
徐嘉衍猛地一睁眼,从沙发上坐起来,睁着眼睛看了两三秒,确定不是他的姑娘之后,又躺倒下去,声音低沉,颓然又沙哑:“你怎么来了?”
韩文文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想我们家盏盏呢?”
他翻了个身,没说话。
韩文文撇了下嘴,“起来吧,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兴趣不浓,阖着眼,连眼皮都没抬,“不去。”
韩文文长长地哦了声,“不去你可别后悔,别说我没通知过你。”
话音刚落,他蓦然睁眼,转头看她。
韩文文冲他示意。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市郊一家三甲医院。
下车前,韩文文再三叮嘱:“等会,不论看见谁,能克制你自己不?”
徐嘉衍没说话。
韩文文急了,“答应一声。”
“嗯。”
“进去吧。”
苏盏此刻正坐在住院部楼下的长椅上,她恢复很快,精气神看上去似乎不错,脸色红润,旁边蹲着一小男孩,也是病患,脑瘤。
为了做手术,小男孩脑袋上光溜溜,成天带着一帽子,小脸白净地整天冲她笑。
如果有什么新生的希望,苏盏在他身上看见了。
小孩不知从哪儿择了一片叶子,做成一个小爱心的形状,递给苏盏,童声奶声奶气地说:“姐姐,送你,你笑一下,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苏盏接过绿色的、歪歪扭扭的爱心,弯了下嘴角,“谢谢,第一次有人送我绿爱心。”
小孩眨着眼问:“姐姐,你男朋友没有给你送过爱心吗?”
苏盏摇摇头。
真没有。
小孩乐呵呵地笑了,“姐姐,我给你当男朋友吧?”
苏盏哄他,“好呀。”
——
树荫下。
韩文文跟徐嘉衍并排靠着。
她娓娓道来,毫不隐瞒,却不敢去看徐嘉衍的表情。
“她应该还不知道这段时间网上发生的事情,她的手机关机了放在我这里,昨天我不小心打开的时候,看到好多来电提醒,昨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去打扰她,想她或者担心她,就来这里看看,你别担心,问题不是很大,手术也很简单,恢复很好。”
经过一段时间平复,他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什么病?”
韩文文说:“很简单的一个妇科小手术。”
他转过头去,脸上表情有点茫然和错愕。
韩文文忙说:“你别想歪了,不是堕胎!是她之前在南苏丹中枪手术简陋恢复不好,落下的后遗症。她不告诉你,大概是怕你担心,她这小姑娘哪儿都好,就是太独立了,即便是你,她也不想打扰你,她能照顾好自己,就让你好好静心处理公司的事情,你们两个就是沟通太少,你别总端着,有什么话,就说给她听。”
徐嘉衍转过头,视线重新回到长椅上跟小孩聊的正欢畅的姑娘身上。
短发的阳光下泛着光点,眉眼弯弯,细秀如月牙,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细腻白嫩,一颦一笑,如影随形。
有多久没见了?
真有本事。
每次都把他弄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上一次,是在车里听到她中枪的时候,差点没给开到护栏上去。
现在。
又隔着这么远,悄悄看她,阳光全部洒在她身上,仿佛将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
他好像一直在亏欠她。
可她永远不曾跟他索要过什么,快乐跟他一起分享,有伤就自己躲起来,默默舔。
还真像一只小猫。
傻瓜。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韩文文看了他一眼,“一个姑娘,为了你,在战乱国家当了三年的志愿者,而你,为她抄了三年经书、戒斋吃素,其实想想,你们都那么爱对方,整颗心都该是对方的了,说句我爱你没那么难的,难道她还抵不上你的骄傲?”
徐嘉衍手里夹着跟烟,却长久没吸,烟灰燃尽,风一吹,断了半截,轻飘飘砸在地上。
他仿佛被风吹停了。
韩文文继续说:“这段时间你先把网上的事情处理完,等她出院了,至少能不那么糟心。”
——
徐嘉衍在车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离开,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开车去找陆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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