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阳这次却是认真保证:“我一定好生休养。”然后不知又想到什么,笑道:“这次, 便是我想忙,也忙不起来了。”
事后, 果然是不忙的。
病中起不来身,休养到是寻常。可他身体渐好了, 之后竟依旧闲散在家,这份闲散便有些不寻常。饶是欢喜这个对政事不明的人, 也看出些来。
李青阳见她起疑, 便让她先自己想。
她便只好自己琢磨, 到也琢磨了些东西出来,一一说给李青阳听了。李青阳便提点两句,再让她去想,显然是不得要点。她实在也琢磨不出来,便自认实在不足,直接赖着他,非要他解释明白。
李青阳假作被她缠得狠了,实则趁机吃了无数甜头,才细细解说给她听:“……政治一道最重的就是人脉,牵一而动全身。德叔过世,牵得可不只是那其一。”复又将如今华夏军政党之间种种纠结解释给她听。除了古代帝王,其他国家,当权者从来都不能做到一家独大。华夏亦然……第一领导人,也是五年一选,其他部门官员,更是时有更换。细究就会发现,这里面虽然盘根错结,复杂无比。但这里面,总有一些强大的,或者最后汇总到某些少数人手里。
而这些,就撑起了华夏最顶端的那个层次的力量 。
他们手握重权,与其他势力分庭抗礼。一方面要建设这个国家,保护这些人民。另一方面,也要为自己的势力争取利益。更要支撑着自己的这方势力……
这可能是个人,也可能是一个家族,或者一个联盟。
而德叔,就曾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他身后站着无数的人,他也支撑着无数的人。现在,他一下子去了,那些无数的人,自然就要乱上一乱。
自己这方要再选一个人站出来,顶上德叔的位置。他的敌人,对手也要趁机更上一步,争权夺利。
简而言之,就是德叔这颗大树倒了,下面的这些人,那些势力,必须重新洗牌了。
“你会受影响吗?”欢喜只担心这一点。她至少知道,当官的不怕忙,最怕没得忙。那表示被打压,被架空。她也不在意他是不是位高权重,只在意他是不是在意。
“不会。”李青阳轻道:“我所在的部门,是独立在军政党之后的独立部门。直接听命于最高领导人……”因此,在最高领导人交接更替的时候,他这边就已经完成了这一系的更迭工作。虽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总有人些,是无法替代的。就好比他所在的这个位置,就算上面的人想换,也无可换。更何况,他忠于祖国,而不是忠于某一个人。上面的人只要不违背国家,人民的利益,那他以及他手下的人,就是他手里最强的一柄剑,亦是最强的盾。
只不过,他所在的位置诸般不沾,可李家不是。李家人丁众多,所在位置也繁杂。在这次的争斗中,必然是全力以赴。
他不能站队,也不能伸手。所以,就只能避开。
而这本也是德叔在位时,就要求他必须做到的。不为权势,不为私利,一切只为了国家于人民的利益。
他说得仔细,欢喜听得认真。又仔细感知他的情绪,见他确实没有悲苦,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而且李青阳还告诉她,他只是不那么忙,并不是不工作。
不过,闲有闲的好,可修身养性,调理身体。也可与她日夜相伴,不离不弃。哪怕她恢复了上学,他都跟着。她上课时,他或者跟着一起旁听,或是选择一静谧的角落独坐赏景。或是在她的专属画室里,看书也好,作画也行。他总能自娱自乐,放松惬意。
他们两人自故开心快乐,到是让整个美院的学生都知道,二年级的学霸以及校花罗欢喜,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个粘人又厉害的主儿。把一甘心里起了意,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的人,全都打压了下去。
这么休息的李青阳,身体自然是真正的好了起来。不再是用药茶,和精神强撑起来的好。而是从内往外,散发着浓浓的生机和健康。也因此,着实让关心他的人,都高兴的很。甚至于,他的那些药茶,何华轩都给他停了。到是他自己习惯了总要喝点什么,让何华轩给他开了些味道好的药茶来继续喝着。
这一场权利的更迭,持续了半年之久,直到年关将至,才尘埃落定。其中的斗争,可谓是跌宕起伏,新闻上天天都有热闹可瞧。得益于李青阳的亲自解说,每一件事其后所隐藏的深意,欢喜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看得过瘾,亦觉得害怕。对于这些人,深深的忌惮着,再不敢小瞧轻视,更不敢自诩不同。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年关了,总要给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的面貌。于是歌舞升平,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
于欢喜,这一学期真的是风平浪静,再无半点波澜。到是证实了一点,她果然运气诡秘,有人跟着,真就是一点意外都没碰上。当然,也可能是有意外,早一步被人处理了,所以她才碰不上。
年前,李五叔一家,先后都调到了京中。李五婶进了□□,李五叔则进了财政部。李青辉却不在京,而是去了军中。哪支番号,却并不清楚……李家在年前这场争斗中,据说是大获全胜。
李青阳解释说,他虽然确实不出手,但他的存在本身,就给李家加重了筹码。有此收获,并不奇怪。但将来等李家老爷子走了,等他下来,若是下一代中没有接班人,那李家就势必走向衰败之路。所以,现在要看的,是李家的下一代……
而这一点,李青阳也无奈了。他是李家这一代的老大,媳妇还没毕业呢!至于其他人,好像约好似的,居然一个个都还单着。
难得的,李青阳专门给李老爷子去了个电话,专为这一代的男丁的婚姻大事。以至于年前李家众人归来,有事没事就被安排相亲,个个郁闷不止……
李青舞在南方实习了这小半年,过年的时候,也赶了回来。鉴于之前那个王丽芬的事情,大家难免多问两句。
她那个邻居王丽芬,她并没有彻底断交。这次回去,她到是因着接空了人的事,怨怪了她两句,便不再提。只是接下来就是实习,她跟王丽芬在同一个单位,却不是一个部门。
王丽芬初时还是以前的习惯,事事巴着她。她出头,却她在后面出钱出力。以前的事情,李青舞无法去更改,但至此,她还哪能任她算计?
以往两人出门,王丽芬每看中什么,便一副爱不释手,却又馕中羞涩。她总觉得不必计较,顺手就给买了。现在,她有的是借口,不再与她出门。十次里有那么一两次应了,也会以身上钱不多为由,不再替她白掏一分钱。年轻人爱时尚,以前的王丽芬总是引领潮流的人,可至此,她连追赶的力气也没有了。
以前两人跟朋友出去玩,总是王丽芬起头,呼朋引伴,结果却是青舞出钱买单。现在,她要么等她人找齐了,最后再借口不去。偶尔去了,也只管玩乐,不管付钱。几次下来,王丽芬就受不住了。
原来她的零花钱虽不多,却也不少。毕竟她家就这一个女儿,千娇百宠。可王家的钱财都被她这次祸害光了,她父母手里都紧巴巴的,要养家糊口,又哪来钱财给她潇洒?以前李青舞总会帮衬她,也不去抢这名头。如今李青舞不再做这样的傻事,她便只能自己掏腰包。结果哪还能再大方得起来?
别人也不全是傻的,慢慢的就知道,王丽芬以前不过是慷他人之慨,他们要领的情,也该领李青舞而不是她。以前有些人会找她帮忙,经着她的口,李青舞顺手能帮就帮了。可现在,哪怕是丁点的忙,她也帮不了。知道真正施力的人是李青舞,想要再地去结交,却被李青舞无视了。李青舞此时对这些,一直跟王丽芬关系极好的人,都没了什么好感。因此,并不想沾惹他们的事情。
看清了这一切,又失去了结交的机会,这些人便多少都有些怨上王丽芬来。
而在实习单位里,王丽芬原来的那一套施展不开,又没能及时调整状态,以至于根本没找准自己的位置,融不进集体中去。在单位里,人缘并不十分好,工作又虚浮偷巧,让上级很是不喜。本来她是想等毕业了就留在实习单位工作的,以她现在的状态,实习单位未必会要她。
再加上李五叔一家调离回京,留下王家无人帮持,在职场上越发显得无力。于是,那些人便慢慢的远了王丽芬,有些则是落井下石……李青舞就只是什么都没做,就给了王丽芬一个重击。
便是如此,李青如还是有些不高兴。戳着她的头,“你就是软包子,那种人还跟她牵扯什么,直接一下拍到死就是,费这么些功夫,累不累?”
李青舞辩驳道:“王叔跟爸爸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便是看在王叔的面子了,也不能那么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呢!若是她及时发现自己的错处,自此改了,也是好的。不然,王叔要伤心的。”王叔王婶对她都很好,她是真的舍不得他们伤心。
欢喜想的却是,就怕有些人,受不了这种落差,最后生出恨来。这样的人,也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错处,只要找别人的。最后,会恨到李青舞身上来。而女人的恨,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当她理智全失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是难以想象的。
李青阳只道她杞人忧天,“青舞实习再有半年,明年就回京。与她还能有什么关系?”但立时又改了话:“这王丽芬本性不好,你想得到也有可能。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而小人与女子最是难养也,她两者全占了。确实是要注意些……你以后若是也碰上这样的人,最好是一次打死,再不给她机会。若是下不去手,也要记着这人。只是,这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否则也活得太过辛苦……让我再想想,许是有个万全的法子才好。”
欢喜有些懵,不是说青舞么,怎么就说到她身上了?
“要什么万全的法子?有大哥你在呢,谁也伤不了我。”
“我在,自然不会让人伤你。”只是,他不会一直在的。便是这一辈子肯定在,可下一辈子呢?放她一人,他如何放心?
欢喜不知他心里百般纠结,开始暗暗的从各方面教导她。她依旧开开心心,过她的小日子。
年前,李青阳陪她去了趟J市。二哥一家,和季开明一家全都得了假期,要回老家一趟。华夏人恋根,不管走的多远,飞的多高,总是念着父母,念着家的。欢喜虽不恋那里,也不准备回去,却也需表示一番。买了些特产,让他们带回去。总不能自己天天山珍海味,却让父母吃糠咽菜吧?那对父母好歹也给她一身血肉,让她魂所有依呢!因此,在这一点上,她半点不小气。
在两家各跑了一趟,就去了海边走了一遭。李青阳还专门借了艘船,两人驾船出了一趟海。李青阳真正是十项全能,开船,撒网捕鱼,无所不会。欢喜将那些刚打捞上来,还活蹦乱跳的海鲜,装了许多进了空间。有李青阳在,这些事情,她做得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空间里一时进了不少东西,可惜效果却比不上那一小罐子的深海植物。
临回来,又买了大批的海鲜,给各处送年礼,也是顶不错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极具李家特色的年!
一顿极淡丰富的团圆饭, 不拘时间, 看哪顿凑一起的人多就哪顿算。剩下的时间,大部份人都在忙着团拜。下到基层,或是军中, 跟他们的战友一起玩去了。
到最后, 年三十晚, 守岁的依旧还是那么几只。年轻人就凑在一起,出去夜游去了。
似乎京都圈子里的家族过年都差不多,年轻人一拉一堆, 以至于过的时候, 外面比家里热闹。
欢喜就听他们这个一句,那个一句,分分钟就报出一堆的行程。按着时间先后排排,又去掉几个实在不感兴趣的,愣是从三十晚,排到年初三。
最后来问欢喜:“大嫂, 你要不要去?”
欢喜没兴趣,她骨子里就少了年轻人的热血。与跟他们胡天胡地的跑, 她更喜欢跟李青阳待在家里, 一杯浓茶, 一副棋盘, 黑白两字, 就足够了。
到年初一, 压岁钱环节到是没少。哪怕长辈不在家, 都是一人一份,早早就备好了的。结果一归拢,欢喜立刻觉得受了伤,她画了一年的画,赚的钱还没有压岁钱加一起多。
于是,她就毫不客气的,把李青阳的那份没收了。
接下来就是密集的宴会。各种名目,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别人找不出来的。以李青阳的身份与立场,这种时候都逃不过一天一宴的下场,可想别人又是何种情况。欢喜作为李青阳的领了证的妻子,自然是作为他的固定女伴,一场都没缺席过。
好不容易到了十五,元宵佳节。年节最后一点余韵也随之消散,大家再次各奔东西,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美院那边准备开学,李青阳,在闲了一冬之后,也不得不忙碌起来。
欢喜开始如常上课,每天忙碌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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