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无机:..
殷怀把装傻充愣的功夫发挥的淋漓尽致,依旧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释无机静默片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东西一一装进盒子里,他的动作极轻极慢,眼睫微微垂着,似是轻微的颤了颤。
不知道为什么殷怀看得觉得怪有些不自在。
他犹豫了一会,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我
释无机重新将盒子装好,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神情淡淡。
没什么,回去睡吧。
殷怀想要酝酿的感情被一下子堵住,最后只憋出了个好。
等走出屋才惊觉自己刚才还没问自己手上绳结发烫的原因,不过说来也奇怪,现在他的手上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那绳结也不再作怪。
他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紧掩住的门,也不愿意在如此尴尬的时候转身去找他。
再加上手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所以他便转身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殷怀再也没怎么见过释无机,据说他闭关去了,可自己问神侍怎么好端端的跑去闭关,他们也都是一问三不知。
这让殷怀很难不多想。
他叹了口气,只能告诉自己先好好养伤,不要东想西想。
他身子好的差不多已经是几周后,但是也只是看起来好了些,还需要精心调理。
但是殷怀已经不准备在这里多待了,准备等释无机出来后就和他告别。
释无机闭关的地方是片红梅林,红梅林中有片明镜湖,周围石堆上还积着不少落雪。
殷怀便在林口等着释无机出来。
他靠着一颗梅树,微微歪着头,眼皮子半垂着,乌发散落在肩侧,雪白长袍衬得他人更加清瘦。
乌发雪肤红唇,眉心一点朱砂。
他本就生得白,若不是身后红梅艳丽,仿佛整个人都会和这白茫茫雪景融为一体。
释无机走出梅林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脚步不由微微一顿,随即停在了原地。
他原本清清冷冷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迷惘
他闭关这么多天自以为破了心障,断了贪欲。
可等他再一见到他,却一瞬间便彻底溃不成军。
殷怀察觉到脚步声,不禁睁开了眼,便看见释无机踏雪朝自己的方向缓缓走来。
他发丝银白如冷雪,眼睫雪白,眸色浅淡,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自己。
殷怀回过神来,笑吟吟地朝他打了个招呼,国师大人。
释无机神情静默,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才低声道。
你是来告别的吗?
殷怀心情也有些复杂,轻声嗯了一声,多谢国师照顾。
释无机摇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湖面有白鹤斜掠过,留下道道水波,释无机转过头,没再去看殷怀,而是注视着湖面,神情不明。
殷怀好半天没等到他说话,正准备再次开口时。
释无机终于淡淡开了口,眼神却未往殷怀这边瞥过来,如果不是他留心注意,还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你打算去哪?
殷怀思考了一会后,回答说:还是准备在殷都。
他之前在衡洲准备了套宅子,可事出突然。自己的地契也没拿出来,根本没办法动身前去居住。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现在长相和之前完全不同,更别说还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还有释无机帮自己打掩护,怎么看都不会那么倒霉。
听到殷怀并不打算走远,释无机紧绷的神情微微松动了些,他颔首轻声道:你的身子现如今也跑不了远路,离得远我也没办法为你调养身子。
殷怀:.
他倒是没考虑那么多,就是单纯丢了地契。
殷怀离开明镜台的日子就在三日后,当天来临,他一早就爬起了床,换好了衣袍。
他穿的不再是明镜台神侍的雪白长袍,而是水红银丝的双襟短褂,里面穿着雪白长衫,一头乌发则随意拿了支玉簪懒洋洋绾起。
他以前鲜少穿这么艳丽的颜色,竟出奇的适合。
走出明镜山口时,殷怀却没在送行里的人看到释无机的身影。
他心中觉得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问出来。
可等他走了几步,目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红梅林浮动的一角雪白衣袍,不由微怔,随即哑然失笑。
他装作毫不知情,挥手告别了众人,还不忘用手做喇叭状大喊道。
我会经常回来的。
虽然这些神侍整天板着一张脸,只是得了释无机的命令,但是那些悉心照顾却没有假。
至于释无机,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但是之后因为身体原因肯定免不了和他打交道。
之后事情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自己在殷都租了个其貌不扬的小院子,只不过他身无分文。
租房子的钱都是从自己当掉那日自己被救出来时身上带着的玉佩钱中出的。
他的身子骨不好,释无机下山时也会顺道来看他,并且带上不少名贵药材。
可是量太多,殷怀不止一次提出过抗议,可是还是被无视了。
但是他实在是喝不完,就算一次性熬成药汤都不知道要熬多久。
释无机听了他的理由后,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似是在思考着解决方式,最后也只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吃不完就卖了吧。
殷怀:..
不过他最后也真的照做了,索性把多余的药材卖了出去。
无他,因为穷。
可没想到自己买药材的事竟然越传越离谱,从一开始的买药郎变成了包治百病的神医。
殷怀有点懵,看着屋里又堆积如山的药材,觉得它们仿佛都在发出淡淡金光。
没想到这些在他看来是普通药材的东西,竟然如此之灵。
现在人人一口叶神医,听得殷怀美滋滋,当然赚得钱也不忘要分给国师,只不过得到的却是一句轻轻淡淡的话。
这些对我没什么用,你自己留着吧。
殷怀知道钱财对他早就是身外之物了。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天气渐渐的暖和了起来,这几天早春时节,却又像是进入了倒春寒,料峭冷意似按捺不住又再次袭来。
殷怀开了一家小药馆,就靠着这些药治病救人,他虽然之前对医术一窍不通,但是他肯下苦功夫钻研,再加上释无机经常下山带医书给他,并且亲自给他讲解指导。
几个月下来,殷怀竟真的懂了些医理,不过只限于简单的事,复杂的还是要去请教释无机。
虽然现在的日子依旧忙碌,但是殷怀却觉得比从前自在了许多。
他一到太阳下山就准备关了铺子去遛弯,偶尔也会带点东西上明镜山去看望释无机。
可平静的日子似持续不了多久。
这日殷怀刚准备关门歇息,铺子里就闯进了一群带刀侍卫,恨不得将这个药铺给团团围得水泄不通。
殷怀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神情警惕,你们是干什么的?
久闻叶先生大名,今日冒犯实则是无奈为之。
为首的是个老头,看模样还有些面熟,殷怀盯着他瞧了半天,最后终于认出了他是谁,心渐渐下沉。
他是殷誉北身旁的那个管家。
江伯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若是先生能治好我家主子的病,什么要求只管先生提。
殷怀:他怎么了?
江伯却含糊其辞,叶先生去看了就知道了。
殷怀皱起了眉,犹豫了一瞬,最后看了看周围严阵以待的侍卫们,轻声叹了口气。
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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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誉王府依旧安静的坐落于街头闹市之中,墙角几枝红梅从里往外探出,殷怀一行人到了门口,他便被人扶着下了马车。
可能他身子骨不好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这些人扶着自己都小心翼翼。
殷怀咳了一声,然后将大氅拢得更紧,这几日春寒料峭,比前些日子要冷上许多,再加之他现在又怕冷,所以还是比平常人要穿得厚一些。
先生,请跟我来。
江伯对他亦客客气气,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其实当他看见这位传闻中的叶神医时,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因为眼前这人实在不像是神医,他穿着水红短襟开衫,乌发松松扎起,发丝散落下来,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面色苍白,身子也纤弱无比,倒像是久病缠身。
这样的人如果真有那通天本领为何还医治不了自己,难不成还真是医者不能自医?
江伯按下心中疑惑,领着身后人一路进了府。
时隔多日,殷怀再次来到这王府,只觉恍若隔世。
现在准确来说应该不是誉王府了,而是摄政王府。
到了。
前方领路人的话打断了殷怀的思绪,他朝那老伯问道:你家主子生的是什么病?
江伯掀开帘子的手顿了顿,飞快的看了一眼屋内,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才刻意压低声音。
叶先生,等会你进去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说出去。
他的面色冷了下来,和刚才客气和蔼的样子判若两人。
若是你说出去了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我听说叶先生经常为人义诊,叶先生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不应该落得其他下场。
.
见身后人不作声,江伯以为是吓到了他,于是又不由放缓了语气。
不过叶先生不用担心,只是在王爷病好之前,叶先生不能擅自离府,若是你需要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殷怀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心知看来要想在短时间内走出这王府实在有些难了。
江伯站在门口,也没有急着进屋,神情似是有些犹豫,站了好一会才彻底下定决心,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殷怀见状也跟在他的身后。
房间里很暗,仿佛连日光都透不进来丝毫,只有靠窗处坐着一道人影。
只见他坐在轮椅上,身着绛紫色长衫,贵气十足,内衬雪白双襟,更显得肤色苍白了几分,额上戴着雪白护额,黑发半束,其余发丝散落在肩侧。
只是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只一双眼黑得吓人。
殷怀从以前起便觉得殷誉北的眼睛好看,可此时这双眼却像是失去了全部神采,不见丝毫亮光,只有浓稠的漆黑。
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淹没在这黑色之中。
可他此时也没有心思东想西想,注意力全部都被他的双腿给吸引了。
只见他坐在木轮椅之上,膝盖上松松垮垮的搭了件毛毯,即时此时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是微微垂着脑袋,似在打量着手中的一件物什。
殷怀定睛一看,见是盏花灯。
那盏花灯也不知是多久的了,颜色大多都已褪色,只能从外观上大概看出是盏金鱼花灯。
过往那些不起眼的记忆又钻进殷怀的脑海里,犹如电光火石突然乍现。
他想起了自己从前似乎也送给了一个人花灯,似乎就是个金鱼花灯,当然他的原意是为了赔礼道歉。
后来他也才知道那人就是殷誉北。
殷怀不由多瞅了那几眼花灯,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哪里有那么巧,说不定别人送了他花灯。
再不济他抱着这花灯说不定是因为他怕黑,他记得之前这个管事的就说过他家主子小的时候怕黑。
怕黑的人抱着灯也是正常的。
殷怀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旁的江伯却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才敢出声叫他。
殷誉北却连眼皮子也未抬一下,冰冷的脸上充斥着淡淡的倦意。
什么事?
王爷上战场时落下的腿疾这几日越来越疼,老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听闻坊间传闻有位包治百病的叶神医,便斗胆将人请了过来。
殷誉北这才将视线从中挪开,落在强撑着笑脸的殷怀身上。
他的目光先是在殷怀现如今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径直落在他的额头,神情不明。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这话明显不是对着殷怀说的。
听到他冷冷淡淡的问话,江伯心知不好,但是还是咬了咬牙道:老奴是看着王爷从小到大,有些事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王爷您的腿疾,太医都说这些日子天寒地冻不宜外出,但是王爷还是每月定点去慈安寺烧香拜佛。
殷怀一听到这就不由一阵惋惜,这得给那群秃驴创造多少业绩。
殷誉北从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东西了呢?
殷誉北冷着脸,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殷怀身上。
他的脸色一向冷冷淡淡,若是不说明心思,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殷怀本来如临大敌,结果准备了这么久,见他只问自己这个,不由松了口气,将预先准备好的名字说了出来。
叶奚青。
殷誉北薄唇微启,来回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随即微微蹙了蹙眉,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是哪里人?
殷怀心里开始打起了鼓,难道说即使隔着一层面具,但他还是认出了自己?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于是他斟酌着语气,按照之前准备好的身份回答,小心翼翼的报了个地名。
作者有话要说: 北北的腿会好起来,今天吃了感冒药,脑子好晕不对劲,实在太想瞌睡了,抱歉只码出了这么多,剩下的睡醒后接着码,周五会双更补偿大家的,中午一更,晚上一更,谢谢大家感谢在2021070717:54:53~2021070823:5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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