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门而去的宋矜心底也并不好过。
从前她从来都是舍不得叫许青屿哭得这样伤心,这样难过的。连她心情不好都会忐忑不安,又怎么会狠心说出这样的重话。
“呜”宋矜无力地跪坐在玄关的地毯上,双手将头发揉得凌乱,“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闭上眼,许青屿凄楚又悲怆的面容又在眼前浮现,从眼角滑落的两行清泪,似乎砸在了宋矜已经脆弱不堪的心上。
好痛。
在晚会遇见许青屿那时候,其实自己已经有些抑制不住想要抱一抱她的冲动了。可是周宛筠在旁边,她不想让许青屿在学校被传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风言风语。
她们现在就像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一样,勉力维持着他人面前的疏离,心潮却早已经汹涌澎湃,思念的情绪快要满溢。
之后又在休息室做了那样的事,更加让宋矜猜不透许青屿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她只能捡起冷漠的外壳武装自己,把自己包裹得像只刺猬,任谁一碰都会被扎得遍体鳞伤。
可是,在看见程攸对她冷言相向的时候,自己似乎也没有多解气。
说到底,全是因为自己的念念不忘。
因为不愿面对,所以才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想要把人打发走。可是说出去的话也像冷冰冰的刀子一样扎进肉里,留下血淋淋的伤口。
她不舍得。
宋矜用衣袖抹干眼泪,站起身换下衣服和拖鞋,蹑手蹑脚地从猫眼里往外看。
没人?
想来是回去了。
宋矜不知怎的,心情略有些复杂,说不出是想让许青屿走,还是不想
待到她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的动静让宋矜心神一紧,从猫眼里看到的情景使她几乎放弃了理性思考。
许青屿倒在她家门前的地上。
“你!”
如今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从自己进门开始算起,许青屿究竟在门口等了多久?
还是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她都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宋矜顾不得许多,直接将侧倒在冰凉地砖上的许青屿一把打横抱起,身体肌肤甫一接触,凉意便顺着神经一直传到四肢百骸。
她现在就像抱着块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坨子。
宋矜环顾四周,客厅的沙发不够暖和,客房也因为已经很久没人住积了不少的灰,只能把许青屿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怀里的那人许是感受到了热意,挣扎着睁开了眼,和宋矜四目相接,心下一惊就要逃开。
“阿矜我”
“别乱动。”宋矜脸色不大好看,一边将人裹进被窝里,一边打开了空调的制热功能,“你刚才差点昏倒了,知道吗?为什么要一直在门口等?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没发现,你可能就要在门口的地板上睡一夜?身体不要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吃你这一套苦肉计?”
一连串的质问,带着怒意,但落在许青屿耳朵里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关心。
她缩在还有着宋矜体温和味道的被窝里,小声问道:“刚才那些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阿矜?”
宋矜一时哑然,转过身去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随你怎么想。”
许青屿咬着下唇,内心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欢喜来。
阿矜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其实她确实打算在门口等上一夜的,如果能等到阿矜能为她开门就皆大欢喜,不能的话也没关系。
八年都过来了,也让自己尝尝等待的滋味吧。
不是卖惨,也不是苦肉计。
只是想一个人默默地感同身受一番这无望却也希望的难耐。
但夜里骤然降低的气温和疲惫的身体让她力不从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倒在了地上,发出声响被房间里的宋矜听见,于是不管不顾地开了门将自己抱回屋。
她将头埋进被窝里,深呼吸,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宋矜的甘甜香味,是淡淡的红酒味,熏得她有些飘飘然。
浴室里水声渐起,宋矜低着头出来在衣柜面前翻找,但因为太久没回来住,衣服什么的都很少,只能将穿过几次的睡衣给许青屿。
其实说是睡衣,不如说是宽松的短袖。在宋矜看来是合身,但对许青屿来说便大抵是可以当作睡裙穿着的程度。
还有新的棉质小裤
宋矜摈弃杂念,将换洗衣服都收拾好放进浴室,抬起眼看向床上躺着的许青屿。
“过来洗澡,水放好了。”
“内衣内裤有新的,但睡衣只有穿过的,没关系吗?”
“没事的谢谢你,阿矜。”
许青屿翻身下床,直勾勾地盯着宋矜,眉目间全是抑制不住的温情。
她在她的注视下慢慢靠近,尔后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
无关情欲,只是出于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渴求。
就像沙漠里独行的旅人遇见寻求已久的绿洲,又像干涸皲裂的大地上盛开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肌肤相接的一刹,连灵魂都颤抖着发出熨帖的叹息。
宋矜僵在原地,任由着柑橘味香气从鼻腔蔓延到四肢百骸,然后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像是认命般地回应了这个轻柔的拥抱。
许青屿亦埋首在她颈窝,呼吸间全是阔别已久却依然熟悉的香味。
那是独属于她们两人的印记。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
她听见她轻声道:“去洗澡吧。”
许青屿点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宋矜,转身进了浴室,带上了门。
淅淅沥沥的水声好像打在宋矜心上,一点一滴都能让她的理智决堤。她决定不再去看,不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关于当初她们分手的原因,关于许青屿这八年来的过往,还有
她的那些“别人”。
宋矜自认为并不算占有欲特别强的人,一件东西有或者无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并没有特殊的执念,或者像小孩子脾性一样不得到就不罢休。
除了许青屿。
在青涩与成熟相接的年纪,仅凭着一腔孤勇私定终身将身心交付的那个夜晚,她就认定了许青屿这辈子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只要一想到那些分别时光里,她也曾像从前那样在别的人身下辗转承欢时,嫉妒感就烧得她发狂。
你怎么可以
不要我了?
宋矜侧过身子斜躺在床上,背过身不去想也不去听让她心神不宁的动静,才止住不久的泪又顺着眼角滴落在枕面上,洇开一层层湿迹。
不知过了多久,宋矜迷迷糊糊已经快要睡着。
恍惚间她感觉到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上了自己后背,水蛇般缠上来,瞬间撩拨起苦苦压抑着的全部欲望。
“阿矜别哭了。”
她听见她在耳后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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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摸了一章~
*一些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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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日大雨(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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