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当真对大皇兄宠爱啊,”萧承勋讥诮一声,旋即被宫女推着轮椅走开。
萧笙祁收回目光,胸中的怒火已经难以压抑,他突然嗤笑一声,就让他们父慈子孝吧,过不了多久大魏就是他的了,这样碍眼的场面他往后都不会再看到。
——
元空和温水水跟了段路,温水水肚子里直冒酸水,人也没精神,直过了宫后苑,她实在熬不住,两腿一曲,直板板往地上跪去。
元空连忙将她捞起来,眼见她捂着嘴,便快步揽着她跟明弘帝道,“父皇,她有些想吐,儿臣带她往旁边去歇一下。”
明弘帝瞥着温水水,见她脸色苍白,心内嫌女人麻烦,嘴上道,“你快点儿,朕可没空跟你们耗着。”
元空忙环起温水水进了左侧小道,走了一截路,他将温水水放下,温水水就蹲到地上呕起来,她吃的那盅燕窝溜鸭条全吐完了,还呕着酸水,呕到后面蹲不住,朝旁边一倒,元空慌的抱起她席地坐好,抠出一颗酸梅让她含在嘴里,才见她缓过来。
温水水汲着泪对他控诉,“你父皇故意的……”
元空一指压着她的唇,小声说,“他离得不远,能听到。”
温水水便靠在他肩上哭泣,委屈到了极点。
元空抚着她的面庞,柔声哄着,“他不是有意的,赐给你膳食是为了表示他对你满意。”
温水水嗓音哑哑,“可我难受。”
元空低低的笑,凑到她脸边跟她悄悄说,“他自大惯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一马。”
温水水懵懵的注视他,他的眉眼在这笑里都舒展开,很耀眼,她有些想亲他,但刚吐过怕他嫌弃自己,她巴巴道,“你替他跟我道歉。”
元空低嗯着,挑起她的唇吻了一下,“对不起。”
还待想深吻,她自己躲开了,拿帕子遮住唇说,“不要了,我嘴里好难闻。”
元空抿着笑看她。
温水水从他兜里摸出来一颗酸梅吃掉,可怜兮兮道,“你这样干净,我回去漱口了要你再亲我。”
元空笑,“这么乖。”
温水水扭扭捏捏道,“我不能因为你对我好就作贱你。”
元空目露疼惜,取出来白帕给她擦脸。
温水水挨着他享受这片刻静谧。
倏尔却听到不远处的草堆里有人声。
元空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准备抱她走,她按着元空道,“过去看一眼。”
元空不赞同道,“不太好。”
温水水瞅着他说,“他们背着人躲这里说话,说不定在干坏事,我们去听听又不会怎么样。”
元空拿她没辙,悄步往前走,直走到一丛矮木下,那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您一个太医,怎好对奴婢一个弱女子动手动脚?”
“本官见到姐姐第一眼就念上了,日思夜想了许久,今日三殿下及冠才有机会跟姐姐再见,姐姐就圆了本官的心吧。”
说完就听见一阵拉扯,及女人的娇骂声。
“陈太医您也太过分了,奴婢是燕嫔娘娘殿内的人,您难道不怕燕嫔娘娘责罚?”
元空这边听着皱了眉,温水水一脸激动道,“那是陈太医。”
元空低眉看过他,转身欲走,恰见明弘帝带着一大帮子人往这边赶。
温水水忙叫他,“你快让他别说话,这么好的机会。”
元空乜着她,她立刻窝在他怀里装乖。
明弘帝走到他们面前拧着眉头道,“你们……”
元空“嘘”一声。
明弘帝瞪大眼,他当皇帝这些年还没被谁打断过话,那火气一涌上来,他当场就要发作。
元空冷着脸悄声说,“您别说话。”
明弘帝脸黑的难看,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还真听了他的鬼话没吱声。
他们一消停,那头两人打的火热。
“姐姐莫忘了,本官好歹在贵妃娘娘和陛下跟前走,你跟了本官,自有你的好处。”
那女人便哭,“您饶了奴婢吧,燕嫔娘娘要知晓了奴婢跟您扯在一起,她定不会饶了奴婢的。”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指使你们这些宫女,叫她跟陛下和贵妃娘娘横一个试试,”陈太医的语气洋洋得意。
温水水偷偷抬头瞄明弘帝,他那双狭长的眼眸眯出了杀气,她抓紧元空,把脸藏到他胸前偷笑。
“您怎么敢说这种话?不怕被陛下知道治您的罪吗?”
“陛下向来看重本官,岂会因这区区小事责怪本官?再者……”他突然顿住话,奸笑出声。
那宫女好奇道,“再者什么?”
“这后宫贵妃娘娘为大,假以时日二殿下登基,本官也能跟着沾光,你现下从了本官,往后保你吃香喝辣,”陈太医猖狂道。
他说的这一长串话,让躲在这边的一众人都瞠目结舌,明弘帝更是怒到了极点,他疾步要冲过去。
元空给他使眼色,他才忍耐住。
那头宫女跟着娇笑,“您怎么就能肯定登基的一定是二殿下?”
陈太医发出轻蔑的呵声,“不信你过几日再看。”
宫女啧啧声,“那您过几日再找奴婢也不迟啊。”
那边听到脚步声,未几就是陈太医追在她后面叫嚷。
这边几人都沉了脸,尤其是明弘帝方才还醉的脸也异常清醒,他说,“回寝殿。”
——
一行人入了寝殿都暂时没出声。
过良久明弘帝将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砸,吓得温水水钻元空身后不敢动。
元空半搂着她,等待明弘帝发话。
明弘帝说,“老二看来还想挑事。”
温水水戳一下元空,元空只说,“您治病那天,还是换个人来跟主持搭配的好。”
明弘帝微合着眼,手按着桌边沉思,片晌道,“老二挑事应该是朕治病那天了,总归他心不正,这回朕若是不计较,还会有下次,他敢在朕背后搞小动作,朕得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言下之意就是不动声色的看陈太医要做什么,他这是下狠心要治萧笙祁,那点父子情抵不过皇位之争。
元空和温水水都安静不作声。
明弘帝望向元空背后道,“躲着怕朕?”
元空拉着温水水站好,她规规矩矩的想磕头,明弘帝摆了摆手,眼睛定在她鬓发里的那根凤簪上,不自禁笑了,“那根簪是老大给你的?”
温水水软声道,“回陛下,是殿下给奴,臣女的。”
明弘帝面露神往,他想起来那根簪常跟着杨皇后,她戴在头上,温温的对他笑,仿佛一切难过都能消减。
他轻声说,“你戴的没他母后好看。”
温水水尴尬的想把簪拔下来,他摇头道,“你是他媳妇,这簪归你。”
温水水便垂着头听他说。
明弘帝唉一声,捶两下脖子道,“本来想骂老大跟你两句,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可骂的,回去养着吧,都是祖宗。”
元空跟温水水连忙道声是,双双缓步出了寝殿。
明弘帝下了座,慢悠悠睡到龙床上,到底叹了口气,这一夜也没睡着。
第81章 八十一个大师 大结局
萧承勋的生辰一过, 给明弘帝治病的日程就提了上来。
时间定在五月上旬,黄昏时玄明受召入宫。
明弘帝的寝殿四周肃清了宫女太监,只留着殿内人, 陈太医早早候在殿门口,瞧他过来便露出忠厚的笑容, “玄明主持可算来了, 过会子本官给您打下手, 还望您事事明说,本官定当顺着您。”
玄明笑着点一下头, “陈施主不用太紧张, 只管如常就好。”
陈太医干笑两声。
周免便引着两人入内。
殿门在他们背后关上, 陈太医心内不免紧张,但面上还做老实相。
他们进到暖阁,明弘帝仅着亵衣背着手立在灯下。
陈太医和玄明一起拜倒。
“微臣叩见陛下。”
“老衲见过陛下。”
明弘帝道一声平身,看着他们两人站起来,他的视线落在陈太医头上, 锐利阴狠,他转身靠到罗汉床上,先跟玄明说, “先前忘了问, 你这刀子动的快吗?”
玄明很不给面子的笑道,“陛下这话叫老衲如何答?老衲得酌情而定, 但总归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您稍加忍耐,闭着眼睛就过去了。”
明弘帝不阴不阳的哦一声,到底挺直躺好。
玄明转过身跟陈太医道,“有劳陈施主去将器具取出, 老衲取药酒来消毒。”
陈太医从药箱里将刀片镊子之类的铺在桌上,玄明一一将它们过一遍药酒,随后放在赶紧的毛巾上,那些小刀泛着寒光,看的明弘帝不免胆颤。
他突然说,“和尚,你给朕动刀前找人先试过吗?”
玄明回他,“陛下的病属罕见,老衲就算想找人试,也找不到您这种的,但陛下请放心,老衲已经用土木演练了数遍,不会有问题。”
明弘帝眉头连着跳,一瞬坐起来道,“土木能跟人一样?朕可不敢信你,不若你先给朕演示一番。”
玄明犹疑,“陛下的意思……”
明弘帝将手指向陈太医,“你拿他试试。”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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