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轧哄哄的汽笛声,嘈杂而令人兴奋。乘客们蜂拥而立,静待轮船停靠十六铺码头。
漫漫斜晖,缓缓落在林瑾清减美丽的脸庞。她怕热,抬着左手遮在额间,右手则拖着重重行李箱,颠簸下船。
上岸后,她扬手招来一辆h包车。年轻的车夫,瘦的剩皮包骨,只听他放开嗓门呦呵一声,便将小车拉得飞起。
车夫以为林瑾是来上海探亲,直对她讲,现在的上海b起战前,那是越发的繁华,倒是可以多住几日。
夜沉沉地暗起来,雪亮路灯和绚烂五彩霓虹交相映衬。电影院与歌舞厅,鳞次栉b,西装革履的男士挽着摩登女郎,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出出进进。
h包车夫气喘吁吁,载着她来到从前居住的里弄。
到重庆一年,林瑾便托人将林父留下的房产铺子变卖,所得银钱,皆送林母林瑜出国,投奔远在国外的堂姐。只独独留下了她们以前自住的小楼。
林瑾拖着行李箱,在弄堂慢慢走着,这里似还是那一日,她翻绳离家而去的静谧。
头发花白的老爷叔,摇着蒲葵大扇,窝在破旧斜格纹躺椅纳凉。不远处,白雾蒙蒙,还是从前那家小馄饨摊子吗?
卖晚报的小男孩,走街串巷地嚷,“两个铜板就看上海滩陆哥的风流韵事……”
小男孩将“韵事”两字尾音拉得极长,林瑾蹙眉,而后撑不住嗤笑起来。
她拦住报童,掏钱买了份晚报。她对陆屿的风流韵事倒没甚兴致,主要是想了解今日上海情况。
林瑾踩着吱吱呀呀的木楼梯,来到了她久违的二楼小房间。本以空关这些年月,屋子定是霉烂不堪,但出乎她的意料,房间居然十分整洁,如同有人日日居住。
她在屋子踱了一圈,又探手在写字桌上摸了摸,竟连星点尘埃都无,吓得她后背涔涔地冒汗。
蟾光熹微,弄堂传来老烟枪的阵阵叫卖,“五香茶叶蛋……细砂糯米粽……莲心白糖粥……”
林瑾躺在床上,将晚报翻得哗啦啦作响,今日并无特别之事发生,怪不得陆屿成为了晚报叫卖的主题。
她又去翻看陆屿的风流韵事专栏,那专栏也只是将之前花边新闻做了总结与点评。最可笑的是,专栏下还明晃晃载着一则启示:
【本刊为之前不实言论向陆屿先生深表歉意】
林瑾在重庆就喜欢看关于陆屿的花边新闻,因为这样,至少可以得知他的近况。
夜已很深,她读完报纸,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去床头柜随便抽了本书,恰好是英文版的安徒生童话集。
她映着晕h灯火,漫不经心地读,看着看着,发现有一页赫然被人折了角。
林瑾心扑扑乱跳,她向来爱护书籍,从来只用书签。
只能说是有人趁她不在上海这段时日,不仅替她整理屋子,还躺在她的床上看小说,可能连躺着的姿势都与她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林瑾身上j皮疙瘩暴起。她去读折了角的那页,讲的是人鱼公主用美妙的歌喉,向巫婆交换可以直立的双腿。
缠缠绵绵的雨,从屋檐坠落,似是给马勒别墅大门,挂上一排脆生生的珠玉帘子。
陆屿捧着一份几日前的重庆晚报,右手在上不住摩挲。她好像又瘦了,或许是照片失真,他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看看旁边她的女儿和丈夫,b例分明又是正常的。
“陆哥,人抓到了。”项北带着一帮人,呼啦涌进客厅,对着面前看报的男人请示,“是不是还照以前法子处理?”
陆屿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满副思绪还搁在研究林瑾胖瘦上。
房间突突开始骚动,间杂女人和孩童的哭喊。陆屿剑眉深蹙,不情愿放下手中报纸,抬起黑眸,发现房间一角,几个女人和四五个孩子哭作一团。
陆屿疑惑看向项北,薄唇微抿,静待他的解释。
项北深吸口气,抓了抓头发,连忙说,“陆哥,他带人明抢我们码头,我们不能这样轻易放过他。”
“祸不及妻儿,你跟了我那么久,不懂?”
“可是,其他道上还不得笑话死我们?”
陆屿重新捧起晚报研究,口中淡淡道,“那也和他老婆孩子无关,放了他们。至于他和他手下的人,全部拉去h浦江。”
项北脸上露出不愿神色,可却不敢多话。因为他明白,陆哥为人处世,有自己的一番准则,虽然这准则有时,又和疯子差不多。
项北刚入帮派时,便听说陆屿曾一人单枪匹马,替安老大抢回被夺的烟土。从此便作为安老大得力g将,一路升得很快。
安老大十分看重他,有意将女儿许给他。但他为了拒娶,一连砍断自己左手三根手指,吓得那位大小姐花容失色,还以为自己遇见了神经病。虽然后来断指接上,但陆屿的手指活动却因此受阻。
项北念及此,不敢再多语,只得应声,将人悉数带了下去。
本想替男主解释下他的花边新闻。但想想,还是算了。只能请相信男主的小仙女,继续看下去。
他们下章就要见面了。yùsんùщùЬīz.¢óм(yushuwubiz.)
离情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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