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熙笑着问：“爸，王老师开心重要还是你面子重要啊？”
    蒋风锐一梗，半晌没回答。
    不说别的，王老师不开心了，他就没法开心。
    蒋熙找着问题所在，在旁边说：“爸，学跳舞的老头多着呢，放外面都不稀奇。我平常上课那舞蹈工作室，就有好多老头老太太在学习呢。”
    蒋风锐将信将疑，蒋熙拿起车钥匙，说：“走，我带你去看看。”
    她跟王老师说一声，没说干什么，反正带着蒋风锐出门了。
    蒋风锐跟着蒋熙才找到她的车，上车前啧啧两声：“买新车了？”
    蒋熙嗯了一声。
    “小秦给你买的？”
    “没，我自己买的。”蒋熙也不差钱，一辆车而已，不至于要靠秦嘉珞。
    蒋风锐也不知道自己女儿事业做得多大，“反正小秦的钱都在你那儿。”
    蒋熙笑了笑：“在我这是没错，但我又不是买不起。老爸，你不会嫌舞蹈班学费贵才不去的吧。”
    蒋风锐说：“哪能啊，我退休工资可不少呢。”
    “所以说刚刚那问题没意思，我赚得也不少呢。”蒋熙一边倒车一边跟她爸嘴贫。蒋风锐摇摇头：“跟你妈一样能说，我是说不过你了。”
    “蒋老师你就是懒得说。”
    过去的路上，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等到蒋熙说快到舞蹈工作室了，蒋风锐话锋一转：“什么时候学的跳舞？”
    “学了三个多月吧。”蒋熙想了一下，笑着说：“还不是你从小教育说，学到老活到老。”
    蒋熙这些年没少学东西。
    以前要么没时间要么没钱，想学的东西都搁置了。如今也算是活明白，知道自己开心最重要，想学什么甭压抑自己。她陆陆续续学了不少东西，有些坚持下来了，有些没有，但她相信这些她接触过的东西，一定会在她生命中留下点痕迹。
    比如学了三个多月的街舞，蒋熙体力变好了，腰更软了，气质更飒了，秦嘉珞晚上更开心了……呸，反正蒋熙慢慢就喜欢上跳舞的感觉。
    工作室很大，一共两层。平时蒋熙跳舞都是直接上二楼，不过今天是带蒋风锐来看老头跳舞的，蒋熙跟前台打了招呼，问了几句，带着蒋风锐去了练舞室，在外面看老头老太太跳舞。
    今天来跳舞的人不少，跟着前面的老师做动作，神情认真，就连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带着活力。没人不好意思，经过的人也没露出诧异的目光，仿佛这就是寻常的事情。
    蒋风锐默默在外面看了许久。
    回去的路上，蒋风锐感叹：“你妈跳舞时也特别有活力。”
    “她现在跟你生气，都不笑了。”
    蒋风锐：“别激我，我再考虑考虑。”
    蒋熙不说话了，她自己默默笑着，她了解她爸，这会儿是已经动摇了。
    回去的时候还早，蒋风锐抱着个平板在沙发上看着，蒋熙跑去厨房帮王老师。不过她一进厨房就惊了：“您怎么煮这么多啊？”
    王老师瞥了她一眼：“尊称都出来了？”
    “这是心疼你。”蒋熙上手帮忙，一边说，“我吃不了这么多，总不能来一天让你们吃好几顿剩菜吧。”
    王老师说：“吃得完，晚点要去接娇娇，还有小秦饭量可不小。”
    蒋熙笑了一下，秦嘉珞饭量确实大，不过他爱运动，身材一直保持着，健壮结实，让人格外有安全感。王老师也很喜欢秦嘉珞，虽然现在是秦总了，但每次过来还是愿意帮她搬东西。
    这样的女婿谁不喜欢啊。
    蒋熙说：“小秦不一定来啊，他下班过来一趟得花好久的时间，况且我没跟他说。”
    王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问：“你们吵架了？”
    蒋熙手一顿，想起昨晚的事情，确实是吵架了，不过在蒋熙看来，小吵怡情，昨晚那点程度就跟调情差不多。
    她和秦嘉珞在一起十年多了，几乎没吵过架。这放在别的夫妻身上确实很难见，但他们都是性格很好的人，秦嘉珞爱她宠她，哪里舍得跟她吵架。至于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说实话钱足够了，这都不是吵架的导火线。
    有钱了，最怕的就是某一方变心。
    不过秦嘉珞和蒋熙都是守着对方过日子的人，简简单单，没那么多糟心事。
    王老师就不太相信蒋熙的话。在她看来，过日子就没不吵架的，蒋熙说他们不吵架，这是报喜不报忧呢。久而久之王老师在这事上十分敏感，常常透过蛛丝马迹分析蒋熙回来是不是受委屈了。
    就好比这次，一个人回来，又没让小秦过来，王老师就觉得小两口吵架了。
    蒋熙看到王老师担心的表情，无奈解释：“我们俩没吵架，真的，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不能用钱解决的事呢？”王老师没好气问道。
    “还没出现呢。”蒋熙想了想，“如果我以后想跳广场舞了，小秦绝对二话不说抢着要当我的舞伴。”
    “去去去。”王老师顿时不想和蒋熙说话了，“别在这刺激我。”
    王老师还在生蒋风锐的气呢，这会儿听不得别人秀恩爱。
    蒋熙凑过来对王老师笑：“你放心，我看我爸动摇了。”
    王老师往客厅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你做了什么让他动摇了？”
    蒋熙摊手：“简单，带他去看老头子跳舞呗。大家一个年龄的，别人能跳，他也能跳。”
    别说，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吃饭的时候，蒋风锐见王老师还是不理他，别扭着对蒋熙开口：“明天给我去你练舞那地方报个班。”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纷纷抬头看他。
    蒋风锐被盯得不自在：“看我干什么。”
    蒋熙先笑了一声：“没，明天就给你报名，就咱们今天看的那个班级可以吗？”
    蒋风锐一本正经地：“可。”
    王老师侧头笑了一下，娇娇在旁边小大人似的松口气：“外婆不生外公气啦。”
    没人故意在小孩面前摆脸色，但小孩最敏感，能感受到现在气氛才是真正的放松。
    大家正说着话，家里的门铃响了。
    王老师疑惑：“叫我去跳舞的吗？”
    她们今天吃饭晚，估计没时间去跳了。
    王老师离得近，顺便起身去开门。门一开，王老师脸上的笑容随之而来，语气微微惊喜：“小秦你也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诶，我帮你。”
    “不用不用。”秦嘉珞微微侧身拒绝，“妈，你先进去。”
    秦嘉珞过来还带了两箱进口的水果，一口气搬了上来。
    早些年他喜欢送些贵的东西，但后来发现王老师他们不太能用到，就开始琢磨他们的喜好，最后发现他们对吃的更有热情一些，他就开始送些吃的，进口的海鲜水果跟不要钱似的送过来。
    今天秦嘉珞也是回家后才知道蒋熙不在家，他发消息询问，知道她在王老师这边，想也没想就过来了。路上堵车，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
    王老师在一旁问：“小秦还没吃饭吧？”
    秦嘉珞摇头：“还没，妈，没提前说一声，有多煮一些吗？”
    蒋熙听了心里轻笑一声，这人十多年如一日，又在装乖。
    但这模样，格外讨大人喜欢。
    “有，我一看熙熙来，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特地多煮了。”王老师想帮秦嘉珞打饭，他拒绝了，自己轻车熟路进了厨房。王老师回到座位，给了蒋熙一个眼神，大意是我就说他会来吧。
    谁都知道，秦嘉珞就是蒋熙的小尾巴，黏人得很。
    就算现在年龄大了一些，那也是成熟的小尾巴。
    秦嘉珞一来，蒋风锐也开心，终于有人陪他喝酒了。
    秦嘉珞看了蒋熙一眼，而后才说：“我等下还要开车。”
    “让熙熙开，她开车稳，没事的。”蒋风锐说道。
    “……”蒋熙说，“你下午可没夸我。”
    蒋风锐：“这不是怕你骄傲嘛。”
    秦嘉珞一脸笑意看着蒋熙，蒋熙能不知道什么意思，没好气说：“你想喝就喝，看我做什么？”
    这人又在装乖讨人欢心。
    其他人不知道蒋熙心里的想法，娇娇握着筷子笑：“爸爸最听妈妈的话啦。”
    童言无忌，说出来大家都笑了。
    当事人之一的秦嘉珞也跟着笑，一点也不恼。
    饭后，秦嘉珞跟着蒋熙去厨房洗碗。两人肩并肩站着，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安静空间。秦嘉珞在蒋熙耳边轻声说：“老婆，对不起。”
    蒋熙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做了什么？”
    “今天乖着呢。”秦嘉珞说，“昨天不是让你生气了嘛。”
    “吵架不隔夜，昨天不是解决了嘛。”
    “真的假的，你都跑咱妈这里来了，我今天一回家，黑乎乎的没个人影，我心都凉了。”
    可以说是硬着头皮来的。
    “我来接娇娇的，顺便调解一下气氛。”蒋熙边洗边跟他说，“我爸妈之前也吵架了。”
    秦嘉珞发现蒋熙没生他的气就放松下来，有心思关注其他的了：“为什么生气啊？我看两人关系挺好的。”
    “解决了呗，我妈生气我爸不陪她跳舞，还不许她跟别的老头跳。”
    秦嘉珞听完也笑了，挤眉对她说：“我以后陪你跳。”
    蒋熙：“头号舞伴是吧。”
    “唯一舞伴！”
    蒋熙看他开心，随他怎么说。
    饭后他们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后来带着娇娇回家了。回去是蒋熙开车的，秦嘉珞坐在副驾驶，娇娇坐在后座，凑过来说：“你们都不吵架的诶。”语气跟发现新大陆一样。
    秦嘉珞说：“你现在才发现啊。”
    蒋熙：“娇娇的观察力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