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秦王失而复得救回秦王妃,宝贝的如同自己的眼珠子一般,恨不能寸步不离的守着。”
“就算您真的钻到空子把人带走了,以秦王妃那个性格,怕是宁死也不会留在您身边的。”
他一口气直接把其中利害说清,连点幻想的余地都没给连城留。
连城为了防止自己这副可怕容颜吓到街上的孩子戴了面具,此刻除了眼睛,脸上其余地方全被面具遮挡,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眼看着桌上的热茶渐渐凉了下来,他才轻笑一声。
“我又没疯,怎么会把她掳走。”
“那您……”
“我就想跟她道个别。”
连城打断。
“当初是王妃亲自把我带进府的,她身边的人因此对我格外照看,要是我忽然失踪了,他们肯定会告诉王妃,王妃以为我出了事,没准会派人四处找我,到时候被人追上来发现我的身份,可就不好走了。”
“不如跟她说清楚,让她放心,这样也不用担心还没出大梁国境就被人发现。”
下人皱眉:“王妃回来都快半个月了,您要道别的话……”
“这不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嘛。”
连城道。
“王爷对我太熟悉了,我不敢离他太近,何况最近崔子谦也回来了,我就更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偏偏王爷现在对王妃粘的紧,只要王妃出门他必定跟着,我连单独跟她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几日你们想个法子把王爷引走,我跟王妃辞别之后立刻启程回南燕,绝不耽搁。”
他说得有理有据,但下人知道这都只是借口。
不过就算是借口也没关系,等他们让他找机会跟秦王妃辞了行,这个借口没有了,他也就只能离开了。
下人闷声应了声是,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
……
寒风过境,安置流民的暖棚重新修缮加固了一番,住在里面的人风吹不着雪打不着,还能烤到炭火,日子过的虽算不上富足,但好歹衣食无忧,踏实平安,不用担心被小股作乱的敌军追杀。
最早住到这里的流民很多都已经安定了下来,在仓城或是别处找到了落脚之处,如今住在里面的,大多都是刚来不久的,比起暖棚刚建起来时,数量少了很多,可见上川渐渐安稳了下来,边关想来不多日就能恢复太平了。
姚幼清因姚钰芝失踪的事数日没去暖棚,这日见天气不错,又听说父亲一早便过去了,就跟魏泓一同坐车也过去看了看。
百姓们多日没见到她,少不得上前问候一番,姚钰芝听到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正看到被围在人群中的女儿,吓了一跳,忙挤开众人跑了过来。
他张嘴想对姚幼清说什么,又担心被旁人听到,只得咽了回去,又急又怒地看着他们二人,凑到魏泓身边小声道:“你怎么这时候还带她出来?万一不小心被人冲撞了怎么办!”
别人家妻子怀孕头几个月都小心翼翼的恨不能哪都不让去,就在府里躺着歇息,这小子倒好,心这么大,还把凝儿带到人流这么密集的地方来!
这若是不小心被哪个毛手毛脚的磕一下撞一下,那可怎么办?
魏泓知道他担心什么,但也知道姚幼清并未怀孕,所以懒得搭理,权当没听见,拉着姚幼清往前走去。
姚钰芝心中气恼,却又因女儿的孕期尚短,不好让旁人知晓,只得跺跺脚跟了上去,守在女儿另一侧,不让别人挤着她。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粥棚前排队的人不多,流民们大多已经或去做工或者回到暖棚了。
姚幼清在附近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便又去了别处,在街上走了走。
仓城繁华,街上的人也不少,按姚钰芝的意思,最好是逛一逛就赶紧回去,不要久留。
姚幼清也只是因为许久没来,所以才来走走看看,见父亲实在担心,转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
她正打算上车时,远处有个老妇人跑了过来,手上拎着个篮子,停下后喘着气道:“王爷,王妃,稍……稍等!”
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了两个红鸡蛋,塞给他们一人一个。
“我家孙儿今日满月,请街坊邻居喝满月酒。”
“我这正巧给大家分鸡蛋呢,就碰上你们了。”
“王爷王妃若不嫌弃就一人拿一个,就当……当讨个吉利!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上川的百姓并不知道因为姚幼清年纪小,魏泓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没与她圆房,即便圆了房,也刻意避开了容易受孕的日子,所以她才会至今无子。
许多人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旁的什么缘故才子嗣艰难,在他们面前便都不大敢提此事,就怕他们生气。
哪知道这个街头小酒肆家的老板娘却是个实心眼的,竟拿着自己家孙儿满月酒上的红鸡蛋塞给他们。
街边的人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怕这老妇人的举动触怒他们。
好在王爷王妃向来都是和善的人,便是心中真有什么不快,也没当面发作,不仅笑着把她给的红鸡蛋收了下来,还让人给她的孙儿送了份礼,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老妇人乐呵呵地目送他们离去了,待他们走远才有人上来拉着她的袖子道:“王家婶子,你这胆子也太大了!竟当着王爷王妃的面提起子嗣之事,也不怕他们不高兴!”
老妇人还沉浸在自家孙子满月,以及收到了王爷王妃贺礼的欢喜中,起初没反应过来,等那人将这其中关节全部说清,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可话都已经说出了口,鸡蛋也已经送出去了,再后悔也没什么意义,便嗨了一声道:“王爷王妃最是和善不过了,定会明白我是一番好意,才不会迁怒我呢!”
“再说了,没准他们吃了我们家的红鸡蛋,就真有了呢!”
这话让周围的人哄然大笑,但确实如她所说,王爷王妃不是那种会随便迁怒别人的人,既然刚刚收了鸡蛋送了礼,那想来这件事就过去了,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大家纷纷散去,街上恢复了喧闹,回程路上下人隔着车帘对魏泓说拦截到了一封南燕的书信,信上有重要的内容,崔颢请他回府后到书房与他议事。
魏泓眸光微凝,点了点头,回到府邸后将姚幼清从马车上扶下来,道:“你跟周妈妈他们先回正院,我和子谦说几句话就去找你。”
姚幼清笑了笑:“不急的,王爷你忙正事去吧。”
魏泓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站在不远处的连城见他要走了,抬手去摸胸口的一本册子。
他在册子上写好了辞行的内容,待会亲自交给姚幼清看。
姚幼清定会问他为什么要走,还会叮嘱一番路上小心之类的,而他“听不见”,她就只能写在纸上。
手边没有现成的纸,用这册子最方便了,到时候他们在册子上一问一答,她的笔迹就会落在上面,他顺手带走,以后时不时还能拿出来看看。
他觉得自己要求不高,只随便留点念想就好了。
贴身的东西不好拿,留她几个字还不行吗?
可是册子还没拿出来,就听嗒的一声轻响。
魏泓刚才在街上扶姚幼清上车的时候,随手把老妇人给的那个红鸡蛋揣在袖子里,忘拿出来了,这时鸡蛋掉在地上,发出了响动。
这本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偏偏姚幼清天真懵懂的呀了一声:“王爷,你的蛋掉了。”
周围护送他们回来的靖远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知道当着王爷的面笑不太好,但实在是忍不住。
连城也没想到会忽然听见这么一句,饶是自己反应快很快就收住了,但唇边还是不小心溢出一声轻笑。
这声音在一众靖远军中丝毫不显眼,可耳聪目明的魏泓还是察觉了,目光鹰隼般地扫了过来。
连城心中一惊,低着头只盼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才好。
可魏泓的疑虑却没这么容易打消,皱着眉头向他走近几步。
“王爷,你怎么了?”
姚幼清见他目光不善地盯着阿树,不解问道。
魏泓想起这哑巴平日里时常跟在她身边,忙改了方向,护在了她身前。
“我方才……好像听见他笑了。”
只有能听懂姚幼清刚才那句话的人才会笑,听不懂的,和听不见的,根本不会笑!
姚幼清皱眉:“有吗?我没听见啊,而且……大家刚才在笑什么啊?我说错话了吗?”
魏泓现在没空给她解释这个,一颗心都放在眼前这个“聋子”身上。
他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先将他抓起来。
连城知道今天若真被抓起来那就完了,他脸上的疤看上去虽以假乱真,但用手扯两下的话很容易掉下来,到时候他的身份一旦曝光,魏泓是绝不会轻易放他回南燕的。
他看着奉命来抓自己的人,抬手抱着脑袋做出惊恐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又转头乞求地看向姚幼清。
只有姚幼清开口才能救他,才能阻拦魏泓。
可他抬手时,衣袖却滑落一截,露出胳膊上一道不足寸长的伤痕。
那伤痕很浅,但魏泓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面色顿时阴沉如铁,指着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给我打死他!”
第122章 嫉妒
魏泓自然不会真的打死连城, 当时那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
连城在南燕对他来说是个劲敌, 在大梁的话则成了一枚再好用不过的棋子,不说掌控了全部南燕, 少说也掌控了一半。
可这个棋子还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被他打的鼻青脸肿,亲娘老子来了估计都不认识。
连城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上药,不小心碰到嘴角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口齿不清地道:“俗话说, 打人不打脸, 你倒好,专门冲着我的脸打!就算嫉妒我也不能这样啊,我如花似玉的美貌差点就毁在你手上了。”
魏泓倚在桌边冷哼一声:“我没要了你的性命已是格外仁慈了。”
“什么仁慈, ”连城落到这个地步也不忘还嘴,“你家王妃有几分仁慈倒是真的,你可就算了吧。要不是为了利用我牵制南燕, 你才不会手下留情呢, 说不定我现在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魏泓听了面色更沉,直起身来。
“你对我的王妃到底有何企图?为何一直跟在她身边?”
连城听了手上一颤,再次碰到伤口, 龇牙咧嘴转过头来, 捂着胸口几欲呕血。
“你自己去问问!我是怎么来的你们府上?我在外面装作流民装的好好的, 谁也没认出我!偏她好心非把我带进来!”
“你真当我多想来呢?我认识你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进过你家门, 你难道不知道吗?”
“要不是……要不是你那王妃这么闲的!我今天也不会被你抓住揍一顿!”
关于他怎么进来的魏泓自然是知道的, 但连城向来心有七窍,鬼心思多得很,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装可怜引的凝儿同情,在带他进府?
连城看着他仍旧怀疑的眼神,气的肝疼,无力地摆了摆手。
“你自己想去吧啊,反正我现在已经落到你手里了,逃是逃不掉了,你先去跟崔子谦他们商量商量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想好了再来找我,我能配合的一定配合,配合不了的你也就别提了,要么我自杀,要么你杀了我。”
如今这般情形,不割块肉放点血让魏泓占点便宜,他是绝不可能平安离开大梁的。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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