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没有责骂岑非鱼,亦不再质问他,只是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原来,当时岑非鱼在邢台作战,对阵数十名天山高手,本是游刃有余,但苻鸾负伤了。他一面护着苻鸾,一面同人对战,打得久了,难免被人抓住破绽,一刀砍在面门上,当即失去知觉昏死过去。
恰在此时,听闻白马兵败的檀青不顾王霄汉劝阻,私自带着百名亲兵南下来援,在危机档口救下岑非鱼。
檀青势单力弱,自知若带着岑非鱼逃离,身后的追兵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他便找了一具身形与岑非鱼相仿的尸体,削了它的头发、给它换上岑非鱼的衣袍,令岑非鱼诈死脱身。
岑非鱼被砍中太阳穴,身中数箭、血流不止,险些丧命,只因穿着一件金丝软猬甲护住要害,才保住性命。他昏迷了半个月,已被檀青带到鲜卑部落中藏了起来。
檀青正准备传书给白马,但岑非鱼发现自己的手脚已失去知觉、无法动弹,便不准檀青贸然发信,怕白马因担心自己而犯错。他时而昏睡,一睡就是大半个月;时而转醒,可他虽醒着,神智却很模糊,而且整个人都没法动弹,几乎等同于一个废人。
得知自己的状况后,岑非鱼让檀青发誓,绝不能叫白马知晓自己尚在人世,因为他怕自己死在白马面前,或是一辈子就这样躺着,再不能同白马一起征战沙场。对他来说,这与死无异。
檀青给岑非鱼请了许多名医,但没人能治好这种怪病。檀青病急乱投医,听说乌桓地盘上有一座雪山,山中五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的金鳞果能活血化瘀,有“起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便暗中前往乌桓,亲自为岑非鱼采药。
恰逢乌桓中有一名部落小帅染病,他的妻子带人上山寻找金鳞果,在唯一一株结出了果实的金鳞草前遇到檀青。两人二话不说,拔剑开战,檀青技不如人,被那小帅的妻子打得瘫倒在地。但檀青不肯放弃这一线希望,苦苦哀求她把药让给自己。那女人得知檀青要救的是岑非鱼,不知为何,竟将到手的果实让与檀青,只有一个条件:将岑非鱼送到乌桓。
后来,檀青才知道,当年曹跃渊为乌桓校尉时,曾同一乌桓女子有过露水情缘,他离开乌桓后,那女子方知自己有孕。她不屑于与别人共侍一夫,将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并给这女孩儿起名“曹灭”,其意不言而喻。
岑非鱼说到此处,忽被一个钢盔砸中,险些头破血流。
白马暴起拔刀,怒喝:“什么人?”
今日被白马揭错面具的那名女子,即曹灭,满脸不屑,抄手胸前,反问:“你觉得我的名字不好听?”
白马愣了片刻,瞬间换上一副恭敬神色,道:“很、很好!”
曹灭的言谈举止与男儿无异,走上前来,一脚踩在白马所坐的马扎上,吓得他连忙往后退,一个踉跄向后仰倒,摔得四仰八叉。
曹灭见状哈哈大笑,蹲下来,伸手在白马脸上好一阵掐捏,笑道:“原来真是个男的,稀奇!”
白马欲哭无泪,“姐姐……”
岑非鱼抬腿一扫,将曹灭赶开,怒道:“他是老子的人,你不许打他的主意!”
“老娘若真看上他了,哪还有你小子的份儿?哼,手下败将!”曹灭啐了口唾沫,一言不合就同岑非鱼动起手来。
两人打得惊天动地,险些拆了白马的帅帐。
岑非鱼被打得鼻青脸肿,恨恨地瞪了曹灭一眼,牵着白马去小河里洗澡,临出帐门时大骂了一声“母老虎”,又被钢盔砸中脑袋,捂着头顶上的大包,咬牙含泪,迅速跑走了。
白马:“别那样对你姐姐,他夫君如何了?”
岑非鱼:“你别听她乱说,她就是个土匪恶霸,寨子里养了二三十个男人,个个都是她的夫君。”
白马:“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关心你。”
“我知道,否则她怎能打赢我?我可是一直让着她的。”岑非鱼自欺欺人式地说着,发现白马面色不好,便关切道,“别说她了。你是不是想起你的姐姐们了?可寻到过蛛丝马迹?”
白马摇头,道:“刘玉帮我到匈奴查过,找到了当时带走我姐姐的行商,可他却说,我大姐带着二姐逃走了。大姐生性刚烈,二姐心思缜密,这是她们能做出来的事。”
岑非鱼:“她们定还活着。你别担心,有缘做兄弟姐妹,定也有缘重逢。嗨!就不知是善缘,或是孽缘了。你说老曹怎么能瞒着我娘在外留情呢?还生出来个母老虎。”
白马闻言,忍俊不禁。
岑非鱼说得对,因缘际会,妙不可言。昨日,这时节对于白马而言,仍是燥人的夏季;今夜,他却觉得夜风清爽,风中隐约还带有榴花的清香。
夜深了,夏蝉偶尔鸣叫,更显得万籁俱寂。银河横亘长空,万千星辰闪烁着熠熠银光。河水泠泠向东流淌,河面倒映着天幕,仿佛银河落下,在河渠中粲然流动。
两人生死别离,再度重逢,千言万语都说不尽。
岑非鱼把白马按在河岸边,低下头去,像一头收起了舌尖倒刺的大猫,小心翼翼地嗅着芬芳的玫瑰,“我总是梦见你。我梦见你与我在云山边集上相识,我点了你的穴,把你扔在山洞里。你哭着,躺在山洞里等死。我用手去挖碎石,可是石头太多了,像是永远都移不尽。我满手鲜血,无能救你,梦做到这里,我就痛醒了。马儿,你过得不好,都是因为我无能。”
“放你娘的屁!”白马从没有过那么多想说的话,贴在岑非鱼耳边,同他好一阵耳鬓厮磨,“我梦见你陷进沼泽里去了,我用力拽你,反倒让我们两个都越陷越深。”
岑非鱼:“你胡乱发什么梦呢!你这一看就是做梦,什么泥淖能让我陷进去?”
“对,你说得对。梦境自有寓意,我的梦就是在警示我,若被仇恨牵着鼻子走,必将让自己深陷仇恨中不能自拔,更将陷你于不义,让你为我胡乱杀生背名。”白马听了岑非鱼的抱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检讨起来,“这一年来,我做了许多错事,其实不是为了替你复仇,只是想找个活下去的理由,反倒让自己越陷越深。从前,我总说你不痛快,逼你放下往事。如今,我自己经历过这遭,才知道放下有多难。我带着兄弟们,害了兄弟们,我对不住他们,更对不住你。失去你,我就失去了自我,这样的我不配对你说爱。”
“你配不上我,可我看得上你啊,我又不嫌弃你。”岑非鱼亲吻白马的鼻尖,伸出舌头,舔掉他脸颊上的泪珠,“我死里逃生,多快活的事!你流这样多的眼泪,可真没意思。难道,你是怕曹灭把你抓去做压寨相公?生得好看不是你的错,你何故总去自责?乖,让二爷亲一口,莫哭、莫哭。”
岑非鱼说着,伸手揩掉白马的眼泪,食指与拇指分开,把白马的眼睛撑得大大的,对着他发笑,不让他再哭。
白马一本正经地说着话,遭岑非鱼一通胡搅蛮缠,现下气氛全无,他破涕为笑,道:“你的伤还要紧么?”
岑非鱼:“你就是我的药。”
“别打哈哈!”白马假意推开岑非鱼,不想岑非鱼配合着他,夸张地向后倒下,顺势一翻,哗啦一声滚到河渠里去了。
白马想也不想,扎进水里拉住岑非鱼,大骂:“你脑子坏了?”
两个人都是旱鸭子,从前白马跳湖,岑非鱼跳下去救他,现在岑非鱼落水,换成白马跳下去了,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岑非鱼在那通乌龙以后,暗自稍稍练过几次泅水,眼下倒是能浮起来,便抱住白马,扑腾出几尺高的水花,勉强把他带到水刚过胸的岸边浅水里,道:“你脑子坏了!”
白马呛得咳嗽不止,断断续续地说:“你他娘的……才有病!你到底,伤得……咳咳,伤得如何?”
岑非鱼露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不顾白马咳嗽,用嘴唇封住他喋喋不休的嘴,直到将白马憋得面色通红、抬手捶他,才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放开白马,“看你还要不要再问东问西。”
白马一把抓住岑非鱼的垂在胯间的东西,威胁到:“说不说?”
“我真的没事!失去知觉是因为脑中有淤血,现下淤血已散,自然又是响当当的一颗铜豌豆了。”岑非鱼连忙讨饶,蹦出一连串胡话,趁白马未及反应,推着他向后,将他一把按在河岸边,猛然分开他的双腿,在他腿间蹭来蹭去,“不是说想我了?我可没看出来。”
岑非鱼的声音有些沙哑,显是动了情。
“我很想你。”白马张开腿,迎岑非鱼进入自己。
流水起了润滑作用,但白马许久没有经历过情事,岑非鱼不敢胡来,抱着他吻了许久,用手指试探着插进他的后穴,轻轻搅弄,间或说着一些流氓话,“你那儿可真是又热又紧,多久没做过了?”
白马明明泡在水里,脸颊却腾地一下烧得通红,怒道:“你都死了!老子找谁做去?别、别乱动,轻点儿。”
岑非鱼吓得不敢动弹,“疼么?那我……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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