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种人小孩发出绝望而尖锐的哭声:“我刚刚明明还救了你们！”
    克拉丽斯的眼前浮现出无数次她冒死救下的普通人在看到她明显异于常人的脸时露出的憎恶眼神。
    ——上帝啊！看那个魔鬼！
    刺耳的言语伴随黑暗的记忆呼啸而来，克拉丽斯的瞳孔变成了深沉的黑色。
    上帝不会拯救变种人。
    ——心底的那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巷里的空间突然扭曲，几个大汉连同那个变种人孩子齐齐被卷入了错乱的空间里。
    上帝不会拯救变种人，变种人也不需要被拯救。
    克拉丽斯张开了双手，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带着黑暗的气息爆发出来，以她为中心的整个小巷彻底被扭曲的空间吞噬。
    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空间隧道开始逐渐形成，从地下飞速冲上天空。
    远在泽维尔庄园的查尔斯猛地停下阅读协议条项，他转过头看向一个方向，从那里传来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波动令他神色一变。
    地球大气层之外，通过马勒凯斯行使的黑暗精灵一族的秘法将意识传送到地球的乌木喉嘴角上翘，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成功了。
    阿斯加德神域可以通过彩虹桥将他们的王子送到中庭，作为和阿斯加德同等存在的黑暗精灵自然也有他们的办法将黑暗精灵传送到中庭。
    只是在战败之后，黑暗精灵实力被削弱了太多，眼下只能将乌木喉的意识传送过去。
    否则他也不用花了这么多天，一点一点地蚕食那个拥有空间之力的变种人的意识。
    不过，一切顺利。
    地球外面的所有蠢蠢欲动的外星军队全都看到了，一束黑色的光柱从地球内部冲出穿透那层保护地球千年的光网射向宇宙。
    沉默了片刻，密密麻麻等待已久的战舰上爆发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声音里夹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与嗜血。
    战争，开始了。
    “开始了。”
    站在落地窗前，覃昭平静地看着自己布下的力量已经损耗得差不多的阵法被黑色的光柱撕碎。
    那阵法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对方其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早在她醒来的那一刻，阵法就随时可能崩溃，只要物理攻击达到一定的程度。她在浣熊市不惜暴露自己醒来的事实向布下那个向宇宙发出警告的阵法，不过也只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
    她可以肯定对方绝对存在善于谋划的人物，而只要这种人物存在，就绝对不会选择一味凭借武力，必然会想着从地球的内部瓦解保护阵法。
    等到对方成功了，她也准备完毕了。
    这是她千年后，再一次为地球争取的时间。
    地球，已经做好应战的准备。
    对着光束覃昭缓缓地举杯。
    “抱歉。”
    她轻声道，神情却不见后悔。
    这是一场数十亿生灵的战争。战争总是残酷的，个体的存在在这样的巨轮之下，皆可牺牲。
    包括她。
    酒液倾倒昭告烽烟燃起。
    覃昭转身走向门口。
    步伐坚定决绝。
    第114章 平权法案
    等到查尔斯察觉到不对让科特传送过去时已经晚了, 克拉丽斯的力量彻底暴走, 庞大得令人恐惧的空间乱流盘卷成柱冲出大气层。
    覃昭那天说过的话尤然在耳——
    “没有万无一失的防御。”
    “掌握空间能力的存在在宇宙并不少。单就灭霸而言, 便可以建立起空间通道直达地球。他们所欠缺不过是在地球上的一个呼应点。罗杰斯先生真的认为单凭短短数月的排查就可以毁掉一千年来外星在地球的所有安排吗？再者——”
    “贵国与变种人的矛盾可是近乎到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的地步。”
    查尔斯闭上眼，仿佛又看到那一刻说话的黑发女人眼底挥之不去的讥讽和冷意。
    她说对了。
    变种人与普通人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这些仇恨一旦被有心人巧妙利用便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一千年来是这样。
    眼下仍然是这样。
    很快地, 查尔斯冷静下来, 他抬手并指放到太阳穴边，开始试图控制明显有异的克拉丽斯。
    精神力刚刚接触上克拉丽斯的意识，查尔斯就察觉到了从另外一边传送过来的另外一股强大邪恶的力量。
    骤然间的危机感令查尔斯警觉地准备收回精神力, 然而就在这时从克拉丽斯那边传送过来的痛苦却令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听到克拉丽斯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悲鸣。
    ——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需要苦苦挣扎才能活着？
    一瞬间克拉丽斯的彷徨恐惧愤怒还有无尽的悲凉被无限地放大, 席卷了他的意识。
    查尔斯脸色发白，握着轮椅的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握紧, 青筋尽显。几乎是同一时间, 克拉丽斯的记忆也唤起了他曾经有过的彷徨。
    不能再继续下去。
    查尔斯清楚地意识到, 他一咬牙开始中断感应。
    “救……救我，教授, 救救我。”
    就在他将要中断的时候, 一道微弱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救救我……”
    查尔斯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克拉丽斯的声音, 在尖锐的悲伤之后只剩下那颤抖微弱的声音,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向他求助。
    连接没有中断, 查尔斯咬紧牙缓缓地试图搜索克拉丽斯自我意识存在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是，一道飘忽阴冷的声音陡然响起，仿佛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听啊, 她在向你求助。不过你以为是谁将她逼到这个地步？是你，一个虚伪的空想者。”
    “你要她相信变种人可以和普通人和解，要她和你一起实现那连你也觉得渺茫的理想——一个天真的幻想。”
    “她受到的质疑，是你给的。”
    “她感受到的绝望，是你给的。”
    “你现在倒要来拯救她？真是虚伪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克拉丽斯救下普通人却反过来被指责的一幕幕浮现出来。
    查尔斯的手指逐渐发白。
    “三流的小把戏可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混乱的意识空间中，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仿佛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
    下一刻，查尔斯猛地睁开了眼。
    “清醒了？”
    覃昭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插/在口袋里。见他睁开眼，她方才收回了手。
    查尔斯抬眼看向克拉丽斯的方向，光束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且隐隐地似乎已经在了崩溃的边缘。
    查尔斯到底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变种人之一，尽管还有几分恍惚，他还是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经过方才这短暂的交锋，查尔斯对影响了克拉丽斯的存在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对方应该是一位同样擅长精神方面力量的法师。
    “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覃昭抬手看着那束光柱，唇边带着和平日没有差别的弧度，声音平缓让人无法分辨她到底是什么情绪。
    “我们得立刻阻止她。”
    复仇者联盟赶来速度最快的是穿着战衣的钢铁侠，托尼皱着眉头看着那束扭曲的光柱，以它为中心的整个小镇都被波及到了。
    “让贾维斯和红皇后一起删除全部相关影响，抹去克拉丽斯在这里的痕迹。”
    覃昭没有对托尼的话发表意见，她平静地下令，从口袋中抽出了手，宇宙魔方被她握在掌心。
    托尼皱了皱眉头，显然十分反感她的这一做法。
    ——典型的政客式做法。
    覃昭没有看他，径自朝扭曲得没人敢轻易接近的光柱走去。她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这是战争。”
    托尼沉默片刻，开口喊了一声贾维斯。
    查尔斯微微垂下眼，心情复杂，却同样没有反对覃昭的话。
    就跟之前政府想要研究变种人一样，平权法案迟迟不见影子。利用变种人进行的非人道主义实验都被当权者隐瞒，至始至终不会出现在公众眼中。
    而如今大战将至，变种人是至关重要的一支战力，那么在这种时候，哪怕克拉丽斯的力量暴走整个小镇毁之一炬也会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普通人只会知道，外星人已经对地球发起进攻，而永远没办法得知这些序幕下的筹划与阴冷。
    查尔斯罕见地觉得讥讽。
    他垂着眼，想起曾经无数次x战警们不得不为了不让政府抓住变种人的把柄而小心翼翼地行事，面对普通人的指责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一个不慎，他们的任何一个举动任何一个小失误都会成为攻击变种人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