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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他定了定心神,眸色几番变动,压抑着自己不要多想,但终究还是把那句话问出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第63章
    原本郝澄还有几分生江孟真的气,结果被他这么一问,气也气不得了,反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若是欢喜女子又如何会和你在一起?”
    喜欢美色是人人皆有的毛病,她欣赏方余的美,但根本上还是笔直的不行,比钢筋还直,掰都掰不弯的那一种。
    江孟真道:“可你先前便说她长得好,而且你还对她那么偏心,你对她比我好多了,你也没有夸我长得好看!。”
    不能怪他多想,原本他和郝澄的初遇,虽说是英雄救美,但两个人初印象都不算好。
    先前若不是他主动凑上去,郝澄只会避他如蛇蝎。便是他后来去了那些丑话修容的脂粉,露出那张堪称昳丽的面容,也没见郝澄对他多有痴迷。
    方余就不一样了,他第一眼便不喜欢这个容貌过分艳丽的女子,偏偏郝澄喜欢。
    虽然说现在他是郝澄明媒正娶的正君,但论起一开始郝澄的态度,他得到的待遇还不如方余。
    郝澄有些哭笑不得,她揽过江孟真,将他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江孟真细腻的肌肤:“我何时说过你不好看了,大婚那日我夸了你多少句美。”
    思及大婚晚上,江孟真面颊上便飞上两团红晕,他定了定神,轻声道:“女子在床上说的话算不得数。”
    郝澄的手指轻柔地划过他的面颊:“那我现在可未曾在床上,夫郎在我心中最美,比任何人都美。”
    江孟真嗔道:“这话太敷衍了,我不信。”
    郝澄便吻他的额头,再亲过他的眉眼,每亲一口都要赞他一声,亲到后头她手也乱了章法,江孟真亦是有几分情动,偏偏马车妇又煞风景地停了车,一嗓子道:“正君,家主,已经到了。”
    两个人方才从情迷意乱中惊醒,江孟真面红耳赤地推了她一把,郝澄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临下车的时候她还瞪了马车妇一眼。
    后者被主家瞪得摸不着头脑,又被江孟真眼风一扫,小心肝吓得跳个不停。
    方余身上有伤,郝澄便差人请了大夫过来为她看病。
    诊断的结果是,方余被人打断了两根肋骨,需要好生静养,面上倒是被保护得很好,未曾破相,消了肿之后并无大碍。
    郝澄听了结果也是松了口气,本朝虽说女子没有那么看重容貌,但做官要求五官端正,至少面上不能有太狰狞的伤疤,那种去战场厮杀的武将除外。
    方余这身板怎么看都是做文官的料子,若是破了相,那仕途也算是毁了。
    等到大夫开了上好的伤药,郝澄又问:“她的嗓子是怎么回事,我先前和她分别的时候是她是能说话的。”
    大夫道:“她这是让人给下了哑药了,还好她自己警觉吐得及时,还是能治的,不过这嗓子还要养几天,这几日能少开口就少开口。”
    郝澄让人送了大夫出去,也让了下人出去,温声问道:“贤姐能否告知我,你是如何为奸人所害,怎么会落得先前那副样子?”
    她指了指桌子上笔墨:“我知道你不能说话,但可以用写的。”
    方余挨打的时候是蜷缩起来保护她自己的,她的两只胳膊算是全身上下受伤最轻的,写字肯定没有问题。
    郝澄见她不动,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冒失,当下便道:“恕我冒昧了,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未曾提过这件事。”
    人家说不定有难言之隐,她是太冲动了些。
    方余却摇摇头,提笔在纸上写了来龙去脉。方家败落,她的名次入了榜,便来京城准备殿试。
    结果不曾想被自己的堂姑母一家算计,又入了黑店,身上的银两都被偷了,还被人污蔑她欠了钱财不还,好在郝澄赠与她的那块玉佩被她好好护着,没有让人夺了去。
    提及那算计她的人,方余便掩饰不住她眸光中的恨意。这个时候的方余还很年轻,日后便是郝澄,也难以瞧见她如此失态的模样。
    看到那枚玉佩,郝澄便忍不住道:“这玉佩还是值一些银子的,你只是欠了她们一百两,你若是把这玉佩给出去,便用不着受那苦头的。”
    方余又摇头,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我本就不欠她们的钱财,只是她诚心要找我麻烦,什么借口都能找出来,便是我给了出去,她们也不会放过我。”
    郝澄想想也是,瞧着现在时辰也不早,便嘱咐她安心养伤。
    方余在她离开前又写了几行字:“妹夫她是不是不悦我?我身上有伤,这几日怕要叨扰几日,还请你为我转述,等我过几日寻了住处便离开。今日之恩,我来日定加倍奉还。”
    江孟真何等玲珑之人,对方余的厌恶却赤裸裸摆在脸上,摆明了是对后者十分不喜。
    郝澄便有些尴尬,也不能对人家方余说,是我夫郎觉得你太好看,当心我是磨镜之癖捻酸吃醋吧。
    她清了清嗓子:“你只管住下便是,府上也不缺这么一间屋子,也没有什么叨扰的说法。内子他只是比较不喜欢有生人打扰,我与他说了,他也能够理解,并不是刻意针对你。”
    方余只笑笑,她面上的红肿消下去许多,但看起来还是很狰狞,不过那眼眸流光溢彩,看得郝澄也是愣了一愣。
    等到回过神来,她一事道自个在这屋子里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要是再待久些,搞不好江孟真又要捻酸吃醋,说什么她也坐不下去了,又说了几句,便推了门出去。
    等她出来,江孟真果然黑着个脸在屋内等她。他见她进来,便让她去沐浴换衣裳。
    郝澄抬起衣袖嗅了嗅,她身上不脏也没什么怪味道啊。
    江孟真见她情态,依旧板着一张脸:“你身上全是血腥气,不去沐浴的话,便不要上我这张床了。”
    明明方才她没闻到一点味道的,显然是江孟真在故意找茬嘛。不过郝澄当然不可能和自家夫郎争辩,当场便顺着他的意,乖乖沐浴更衣,再回来哄自家夫郎欢心。
    江孟真大婚第一次后郝澄顾忌他的身体,这几日就一直没有怎么碰他, 等到沐浴更衣回来,难免就有几分心猿意马。
    先前在马车上几次被打断,这次待在自个房间里,总算是顺顺利利地把事情给办成了。就是前戏的时间还是花了许久的功夫,江孟真坚持的时间比大婚那晚上要长一些,但也仅此只是长一些而已。
    做完了几次,江孟真赤着身子依偎在郝澄怀里,他身上出了许多的汗,因为体力跟不上的缘故,还有些气喘吁吁。
    郝澄把他从床上捞起来,到早吩下人烧好的温水里又和他洗了回鸳鸯浴,江孟真趴在浴桶上懒洋洋地问:“我方才可满足了妻主?”
    其实郝澄还是有几分欲求不满的,毕竟她这身子年轻,又是初识此间美妙滋味,便是做上一夜,让江孟真哭喊着求饶也是毫无问题的。
    不过真那么做,江孟真肯定要废了,她哪能真那么诚实地说自家夫郎不行呢,便道:“自然是满足的,只是这事情,我觉得还是每日做比较好。”
    质量不行数量来凑嘛,江孟真显然比先前有进步,做着做着说不定他就很行了呢。
    郝澄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心虚,怕江孟真看出来又要不高兴。结果她等了等,也没等来回应,定睛一看,江孟真竟趴在浴桶边沿睡着了。
    郝澄哑然失笑,等到水温降了下来,便抱了江孟真出来,为他擦干了身体。等到她自己也沐浴完在这人身边躺好,后者又不自觉地缠了上来。
    京城差不多快进入盛夏,虽说昨日下了一场雨,但还是有几分热的,郝澄身体温度很高,江孟真一缠上来,眉头便不自觉在睡梦中皱紧,但他只皱了一下眉,便将她缠得更紧了。
    郝澄瞧着他的模样,心下不自觉温柔几分,轻轻地在他的眉眼处印下了一个吻,也安然睡了过去。
    方余的事情她已经想好了,仇还是亲自报起来比较爽。而且生米恩斗米仇,方余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自己也很有主见。她不会插手太多,但能帮的也会帮忙。
    不过想到江孟真对方余的态度,她又有些发愁。像今日这种搪塞过去肯定是不行的,方余现在身上除了她赠的那枚玉佩什么都没有,总不能在人家伤势未好之前赶入出去。
    夫郎肯定是最重要的,但是朋友也很重要。人生难得一知己,她也不想在方余面前做了保证,过几日又一脸为难地赶人家出去。
    想了好一会,郝澄也没个头绪,横竖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她干脆也不想了,揽过江孟真的身体,贴着对方冰冰凉凉的皮肤睡了过去。
    第64章
    次日的时候郝澄一起来便为江孟真画眉,她没有那么心灵手巧,学不会这里男儿家梳的那种繁复至极的发型,不过画眉是前世就会了的,只是许久不曾画过,画起来的时候手法显得还有些生疏。
    江孟真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意地感叹了一句:“妻主的手艺这般好,若非你手巧,我几乎要以为妻主是为旁人画惯了的。”
    郝澄在膳食方面的手艺没得说,刀工也极好,这初次为他画眉便画得像模像样,手一点都未曾抖过,想来和这方面也有关系。
    郝澄动作停顿了一下,笑道:“兴许上辈子咱们两个就是妻夫,我早就为夫郎描眉了千百遍呢。”
    江孟真便眼眸含笑,看着郝澄的眼神也是情意绵绵,到底是新婚妻夫,正值蜜里调油的时期,一大清早的腻腻歪歪的她们两个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等到江孟真看起来心情愉悦的时候,郝澄便提了方余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江孟真还听着好好的,虽然不甚感兴趣的模样,倒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厌恶之意。
    但在她讲到那枚被方余护得好好的玉佩的时候,他又突然变了脸:“你要为她养伤我没意见,也不介意你在她身上花银子,但她必须搬出府去,不能住在咱们府上。”
    郝澄实在是不解他的态度:“住在府上总比住在外头安全,而且我先前应允了方余她留在府上养伤。咱们府上那么多间空屋子,我也没把她安排在咱们的院子里,你为何非要把她赶出去?”
    对江孟真的做法她也是甚为不解,解释了好几回,他还是这副态度,郝澄也难免有几分不高兴:“方余是我难得的朋友,她现在受了伤,在咱们府上只是暂时逗留,我和她说好了,让她养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便是秋闱。到时候她有了落脚的去处,自然会搬出府去。”
    她顿了顿,容色间竟有几分难得的冷酷:“我看重你,便连带着看重你的家人,看重你的一切。我难得这么一个朋友,你若是真爱我,想必也会看重她。我也不要求你帮她什么,你就不能为了我,应了我这一回吗?”
    她这话是因为情急之下,说的有几分重了。她话音刚落,江孟真的呼吸便急促起来,眼眸也陡然变得幽暗深邃,他紧紧盯着郝澄,不错过她面上的半点神情变化。
    语气失望中带了几分愤怒:“我不是说了,她不能住在府上。这是我们两个的家,要旁人住进来作甚么。我名下有好几处宅子,你随便选一个,让她住出去便是了。你自个是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可是她呢,她若是对你有意呢?”
    他顿了顿,胸膛因为气愤的缘故还剧烈地起起伏伏:“你方才也说了,她被那么多人打,还要护住那玉佩。岂不是把这东西当作了你们的贴身信物?我送你那么多配饰,也不见你哪件是贴身放在身上的,怎么她只送了一个破旧的护身符,你就当宝贝一般地搁在身上。你若是真的对她无意,为何非要留着她在府上!你处在我的位置想想,若是我有个好友对我有意,他受了伤,你会同意让他留下来吗?”
    能够帮方余的忙,已经是江孟真看在郝澄的面子上做出的大让步了。虽说他面上看着圆滑讨巧,但心眼真真算不得大。
    对待自个不喜之人,向来是面上与人交好,然后笑眯眯地把人卖了,还让人感激涕零地帮他数钱。
    郝澄算是他第一眼看的顺眼的,而方余其人,他天生应当是与这人犯冲。
    若非有个郝澄在,他不对那个姓方的女子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里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帮她。他这般退让,郝澄却还说出那等令他心中发寒的话,这无论如何,也不能教他继续心绪平和。
    先前是觉得她可能对方余有意,现在竟然歪到方余对她有意来了。那日她在牢里的时候,方余还讲过她小时候对一个男孩子有情,先前为了开解江孟真,这些事情她也都和他说过了。
    结果呢,现在江孟真的想法歪得越来越厉害了,她握手为拳,继而又松开,甩下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便拂袖而去。
    她身影消失在门口,原本搁在桌子上的茶杯便落到地上,一声脆响后,便摔成了七八瓣碎片。
    站在旁边伺候的侍人连忙用手去拣江孟真跟前的碎片,生怕做主子的不小心,待会踩在上面受了伤。
    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一等小厮青竹连忙来安抚自家主子:“您别生气了,家主她也不是真的要气您的,她可能就是一时间激动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这对甚是和睦的妻夫吵架,也是头一回看到江孟真这般情绪外露。作为一个合格的贴身小厮,他自然要安抚自家主子,不能让他们两个到时候继续吵下去。
    江孟真这会冷静多了,只是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抹不平的怒意,他问青竹:“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态度?我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了,她竟然为了个外人对我甩脸色!”
    青竹当然不可能真的在江孟真面前说郝澄的坏话了,他只软言道:“家主她毕竟是女子,那方余又不住在这院子。您也说那方余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既然家主拿她当朋友,您不妨就允了她这一回。若是按方余真的对家主有所涂图谋,您再摆出来证据和家主讲道理不是。”
    见江孟真听进去了,他又柔声道:“我瞧家主真的和那方余只是手足情谊,家主对您有多好,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您何必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伤了家主对您的感情呢?”
    郝澄和江孟真是如何相处的,他这个做下人的也算是看在眼里。他家公子性格多疑,为人敏感。换成那些同样被娇惯指望着夫郎伺候的贵族世女,除非他家公子爱惨了,那肯定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是相敬如冰。
    原本的江孟真是个什么性子,他伺候了他多年最清楚不过。也就是嫁给了郝澄之后,江孟真才活泼许多,身上勉勉强强多了几分人气。在这些事情上,他只能做个熄火的,绝不能做个火上浇油的。
    他所言,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江孟真心绪平复几分,挥袖让下人下去,犹豫了片刻,又问青竹:“那依你看,我应当如何与她说?”
    他觉得自个是没错的,但两个人定情以来,一直是郝澄容忍他要多一些,在这么个女子面前,他也失了自己大度和分寸,明明是他这个妻主比他小了十岁,但细细想来,在这段感情里,还是郝澄包容宠溺他多些。
    青竹见他肯听,心下也松了口气,笑吟吟道:“家主性子好,对您更好。她只不过一时在气头上,等她回来您先服软,依着她的意愿退一步,也莫说些什么她对那方女君有意的话了。毕竟女子磨镜之癖的名头也不好听,向来家主也是不爱听的。”
    这厢江孟真有青竹劝着,气消了不少,还晓得反省一回。郝澄气冲冲地出了府门却是一路越想越气,好在她身上带了银两,走了几步,便寻了家看起来环境不错的酒楼,叫了一堆的菜,一边气,一边还吃起东西来。
    这是她前世的毛病,开心了买吃的庆祝,不开心了吃东西发泄。上一世她好歹还有个倾诉对象呢,这一世郝澄生气了,连说自个不开心的事情的人都没有,只能吃吃吃。
    就当是面前吃食是江孟真的肉,在想象里,咬他几口,东西吃完了,气也就消得差不多。回去当然还是要冷着个脸,但好歹能够冷静下来,好好的把事情说清楚。
    她买的东西多,那店家瞧她一个人心情不虞,还很是贴心地多送了一壶浇愁的酒。酒的纯度不高,还带着淡淡的果香,是这店家用一种酸酸甜甜的果子酿的,郝澄谢了声店家,便小酌了几杯。
    等到东西吃完了,酒也饮了,心绪平复的差不多,便顶着一张面带了酡红的脸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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