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府里长时间没有王妃,秦王便使生了庶子的年侧妃掌权,府里一应得开销都得经过她才能分发下去。
这不这两日她核对账本,发现不过两日的功夫竟花去大几百两银子。她如何能不心疼!在她眼里,这王府的一切以后都是她儿子的,至于那个放荡不羁的世子爷,在她眼里那世子的位置也迟早是她儿子的。可恨上回没能要了那人的命!年侧妃眸子闪过狠辣,不过极快就被她掩了下去。
年侧妃合上账册,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后又递给丫鬟,接过另一个丫鬟递来的玫瑰露轻轻抿了口,那本就红艳的唇如上了最好的口脂,鲜艳欲滴的带着致命的诱惑,管家不小心瞧了眼便立刻把头垂的更低,他似能听到自个扑扑乱跳的心脏,心里更是惶恐到极致。
年侧妃那双细细的狐狸眼儿不屑的扫过管家,慵懒的问道:“管家,府里这两日的开销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了?”
管家心想终于问道正题上了,他敛目瞧着地上的地砖,把秦王打赏下人的事儿说了。
年侧妃对于秦王找到失散多年的弟弟这事儿她也有所耳闻,但在她看来只要没有危机到她们母子的事儿都不值得她关注。
可如今明显碍着她了,她阴沉着脸,狐狸眼儿如钩子似的紧紧盯着管家,直看的他额上冒起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才懒懒的往后一靠,素手招来丫鬟为她敲背漫不经心道:“既然是王爷吩咐的,你照办就是!”
管家喏喏应下便跪了安,转身离开时就听背后一声娇媚的声音道:“王爷喜静,莫要叫人去打扰了镜殷堂的清静!若是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王爷如何是好?”
虽是娇滴滴的女声,但官家却从中听到了狠意。
他头也不敢抬,恭敬的应下后出了屋子才惊觉自己后背已冰凉一片。这府里虽是王爷最大,但他常年不理事儿,世子爷虽浑了些而且与侧妃不对付,但只要没妨碍到他的利益,他也是不理会的。所以府里一切都是年侧妃掌管着,虽是侧妃,但府里的下人却都把她当王妃主子对待。若问他府里最怕谁,除了世子爷外便是这年侧妃了。
管家回去后自是招来府里各处管事嬷嬷们,让她们回去后约束好自己手下的人,不许他们再往镜殷堂去。
秦王这日喜气洋洋的进了宫,回来的路上没有碰见一个下人过来搭讪,就是碰着那么一两个也是看见是他后就如看到吃人的老虎瞬间消失了。
他疑惑的问道:“周伯,本王今日看起来很凶吗?”
周伯很是认真的打量他一番,许是常皱眉的关系,如今眉头舒展都能看到眉间深深的两条印记。本冷冽生然的眸子如今也染上笑意,明明一看就是心情颇好的模样。
他摇头道:“王爷看上去心情很好!”
那就是说不是他的问题了。秦王沉思片刻,吩咐道:“去打听一下,府里这几日有没发生什么事情?”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弟弟还住在府里,若是让那些心思不轨的人害了他,那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以前他不管府里庶务不带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只要没发生什么大事儿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回到镜殷堂,秦盛正在院子里练武。他听得动静知道他那王爷大哥回来了。他收了手,拿过一旁小厮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水,便朝秦王抱拳,“王爷!”
知道他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秦王也不逼他,只闷闷的叹息一声,也不知何时才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声大哥。
秦盛就算被封了郡王,也还是原先爽朗的性子,看着对面落座不时朝他微笑的秦王,他不是没感受到他的亲近,但叫他突然叫眼前的人大哥,他只觉的很微妙,嗓子似卡了刺就是叫不出口。
“二弟,大哥有一事与你商议!”秦王底下有两个弟弟,最小的弟弟在战乱时得病去了,但叫秦盛他还是习惯性的叫他二弟。
秦盛拿起小厮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抹抹嘴道:“何事?”
秦王喜欢他这洒脱劲儿,难得打趣道:“自然是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了!”
他这弟弟在民间不知吃了多少苦,都四十来岁的人了竟还没有儿女,甚至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想到这里,秦王更是觉的对不起他,打定注意一定要给他指个名门闺秀做媳妇。
看着秦盛茫然的样子,秦王便好心的把他今日早上进宫找皇上的话说给他听,并说只要他相中了,无论哪家姑娘,圣上都会赐婚。
秦盛这才知道他说的终身大事是这个意思,他立刻直起身子,严肃的看着秦王道:“我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了!”
“啥?”这下轮到秦王惊讶了,“既然有喜欢的女人为何还没成亲?”
莫非是钱财不够?想到他这弟弟是做镖师糊口,连想娶个喜欢的女子钱都他就一阵心酸。
随即又想到另一种可能,莫非那女子瞧不上他弟弟?这么想着便脱口问出来。待看到秦盛脸色变个不停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秦盛不妨秦王竟是误会了,忙摆手说不是,却又在犹豫该不该这时把秦氏的事说出来,想了会儿决定还是下月回了于梁镇与秦氏商议一下再说。
秦王只当他是替那女子开脱,淡淡嗯了声也敛目沉思,想着明日进宫得求圣上把京中闺秀的图册拿来王府与这二弟瞧,到时他看多了美人儿,想来也不会再惦记那个贪财的女人。
在秦王看来,那女子肯定是嫌弃他二弟没钱才看不上他的。
秦盛则在想秦氏,不知她有没有想他?想来她也知道他的身世了,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兄弟二人一时谁都没在说话,想着各自的心事。
季宸如今住的府邸是圣上赏赐下来的,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从外院穿过垂花门便是一座极大的园子,里面假山耸立,奇石叠叠,妙的是这里还有一口不算大的湖,里面荷叶田田,碧绿的莲蓬所果累累,含苞待放的花苞…
季宸靠着栅栏看的会儿,一阵微风拂过送来淡淡的清香,想来玉儿妹妹肯定也会喜爱这个地方的。他透过荷叶,似乎能看到她和薇姐儿兴奋的泛着小舟在湖里摘莲蓬吃。
想到年前就能见到心爱的姑娘,他眸子闪过笑意,不过一瞬又沉寂下去,想到玉儿妹妹信中说的秦王世子的事儿,他扬声唤道:“夜吟,备车去秦王|府!”
亭外站的两个小厮中,其中一个长的很是机灵的应了声便麻利儿的小跑着去了。
季宸眸子转向另一个沉稳点儿的小厮,暗暗想着过两日还得去买些下人回来慢慢调教着,要不等到微姐儿他们年前过来怕是没有得用的下人,还有院子里的布置,想着他想着晚上再写信回去问问。
☆、第八十五章
“什么?那白玉儿竟然是状元郎的未婚妻?而且还是裕郡王的外甥女?”秦王世子吃惊得看着对面的周传翼道。
对于季宸他到没甚顾忌,一个新科状元又没甚势力。但裕郡王就不同了,他可是知道如今圣上和秦王有多在意这个郡王爷了。
但若是有人知道这事情却是故意算计他,若是他真的将那白玉儿纳入府里,不仅与季宸结了仇,若日后被那些御史知道告到皇上那里,想来不仅会受到一顿责骂,还会令皇上对他失望透底,虽然他在皇上心目中的映像本来就不好。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儿,怕是他连这世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周传翼想着昨日下响他被秦王叫到镜殷堂后,听说了这事儿后也是很难以自信的,不过他本就聪明随即就想到这事儿背后的那层算计。
秦王世子握拳狠狠砸在桌子上,红木的桌子立刻裂开一条细缝,他似没有察觉手上的伤,冷笑一声道:“她倒是好算计!”,拂袖起身与周传翼告辞,“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一趟!”
周传翼知道他急着赶回去做什么,只静静的坐在那儿透过窗子看向外面人来人往的行人,脸色隐晦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说来这宁王|府是因战功得封的异姓王。自宁王自打七年前因病去世后,在世人眼里一直温婉贤淑的宁王妃便暗地里渐渐开始行动起来。以前有宁王压着,而且秦王世子以前还没封为世子,她自然不会对继子如何,可谁知宁王竟在他死前留书要封他的长子为世子继承他的王位,这对宁王妃来说无非是致命的打击。如今她在府里最大,她自是要为她自己的儿子谋划。她暗地里败坏宁王世子的名声,经过七年时间终于让皇上对他越来越不满和失望,因此继承爵位的圣旨也一直没有颁发下来,那么她的儿子就还有机会。
周传翼自己一人又喝了两盏茶才慢悠悠往一处普通的院子去。
翌日便传出宁王世子把宁王妃气病的消息,自是有御史又掺了他一本,但宁王世子却依旧改吃就吃该玩就玩。
忠义国公府的老祖宗收到宁王妃的来信,信中话里话外都是在谴责她出的主意不好。
对于这个大女儿的打算,魏老夫人也是了解的,所以她才在孙女的请求下找到当王妃的大女儿。两人一合谋便想了这么个主意,当初谁能想到那白玉儿的舅舅竟是这么高贵的身份。
魏老夫人想到蓝宇晴执拗的性子就头疼,一时不知该如何与她说。因心里存着事儿,胃口便不好,夜间也睡不踏实,不过几日魏老夫人也病倒了。
自然这些蓝宇晴是不知道的,她如今每日躺在床上养胎,闲的时候便叫两个唱曲儿的伶人到院子里唱两句,日子倒也过的滋润。
可她越是过的好,却有人不甘心啊!
灵翘守在炉子跟前,一下一下的摇着手里的蒲扇,待陶瓷罐里传出丝丝苦涩的药味儿,她四周看了看便不再犹豫,一咬牙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三角包来,哆嗦着手全部倒进了药罐里,一手快速的搅拌着,白色的粉末很快与褐色的汤水溶在一起,根本就瞧不出里面多了一味儿东西。
想到这几日三奶奶不是嚷着她煎的药苦想害她,就是说她拿过去的药烫,反正就是找各种理由罚她去做粗活,使她每回在三爷来时都不能在他跟前露脸。
这叫她如何能不恨?那回三奶奶摔倒她以为肚子的孩子保不住了,没成想竟没事儿。想到今日过后,她许就能看到三奶奶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心里就一阵畅快。
…………………………………
心蕊在白家修养了半个多月便告辞离开了,说是去投奔她乡下的亲戚。那日白鸿文回来见着心蕊只略略问了问便没多说什么,只叫她放心呆在这儿养好身子再走,却是直接把他的意思表明了。
养病可以,但是我家不会收留你!
倒是心蕊惊艳的看了白鸿文好一会儿才回神,听了白鸿文冷淡的话也没觉得生气,毕竟他们好心的留了她养病,每日给她炖汤补身子,她也不是那没有良心的人。
走的那天白玉儿也没挽留她,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和两套换洗衣裳,秦氏则烙了几个大饼给她路上吃。
心蕊的到来和离开犹如石子沉入海底,并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这日秦氏刚出门买菜,季薇便寒着脸来了。
白玉儿递给她一杯金丝枣茶,挨着她坐下轻声软语问,“薇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季伯伯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季薇连她爱喝的茶汤都没了胃口,只抿了小口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呆呆愣愣的看着远处发呆。
这样的季薇,白玉儿还是头一回见,她摇着她胳膊急急唤道:“薇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季薇却“哇”的一声扑在白玉儿怀里痛哭,待她哭的累了她才抽着鼻子道:“玉儿妹妹,你说我怎么办?我爹他……他……他就是不同意…还说往后不许他上门…”
从她断断续续的述说中,白玉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今日一早雷老虎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门,并又旧话重提的说要求娶季薇。
季勋本就是看不惯他那狂野的模样,如今季宸又做了官,他如何会同意。为了往后使他不再来继续纠缠,便放话,“我家薇姐儿这辈子就算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这样土匪似的野人!”
野人两个字犹如扎在雷老虎心中的一根刺,他脸色大变呼吸也沉重起来,一步步朝季勋逼过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生怒了,季勋瞧着他那大块头,心里也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怎么得,求亲不成还想打人啊?说你是野人还是抬举了你!”
季勋被逼的退无可退,手抵着墙惊恐的看着眼前神情狠辣的男人,一时有些后悔自己惹他做什么。
耳边传来破风声,季勋吓得紧紧闭上眼,只听的“咚”的一声,接着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才颤抖着挣开双眼,就见眼前的男人寒着脸冷冰冰的看着他。
季勋这下虽不敢再说话惹怒他,但心里却更是恨极了他,觉的自己在他面前丢了脸面。
季薇与庞氏在屋子听得动静跑出来,便见自家院墙上破了好大一个洞,便知道不妙。
果然季勋看见季薇出来,想着眼前这个野兽似的男人是她招惹回来的,便指着她怒道:“孽女,你给我听好了!往后不许再与这人来往!若是被我发现,我立刻找个人把你嫁出去!”
雷老虎一句话都没说,只沉沉的看了季薇一眼便转身大步往院子外面走,只这一眼让季薇很是心慌,她不顾她爹在她身后的怒吼追了出去,却没只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他就这么走了,让她怎么办?
听完整件事情,白玉儿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的陪着她静静的坐着。
秦氏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个人无精打采的趴在石桌上。这可真是难得,哪回她们两个人不是闹的嘻嘻哈哈的。她拎着篮子走过去,从里面拿出两朵莲蓬来,上面依稀还能见着几滴滚来滚去的水珠,想来是刚摘下不久的。
若是以前遇到吃的,季薇肯定第一个跳起来,可今日只是多看了两眼,却没有伸手拿。这下秦氏也察觉出她的不妥当了。
她方要问就见女儿朝她摇头,示意她别问。秦氏一向是个宠女儿的,既然女儿让她别问,那自然有她的原因。她便提起篮子跟季薇笑道:“薇姐儿中午留下吃午饭吧!婶子做你爱吃的蜜汁豆干,还有小葱鲫鱼!”
季薇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麻烦秦婶儿了!”
秦氏摆摆手便自行去了厨房,想着待会儿做个甜汤,听玉儿说过人不开心的时候吃些甜的东西心情会好,兴许薇姐儿吃了后也高兴起来了呢!
季薇是笑着离开白家的,自然不光是甜汤的作用,还因白玉儿告诉她,宸哥哥或许有办法。
一句话便把困扰了她几个时辰的心事解决了。她便就是那种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那类人。
当晚白玉儿便给季宸写了信,把今日季薇告诉她的事儿全写在上面,包括季勋与雷老虎的冲突,她都细细写上。末了她又把她自己的看法写在上面,希望他能支持薇姐姐,因为她觉的薇姐姐是认真的。
躺在床上白玉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季薇的事儿,她只得无奈叹气,毕竟她能为薇姐姐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其实还有一种更粗暴的办法便是私奔。
但她没说,因为她知道在这古代,私奔是为世人所不耻的。就算是让她如今与季宸私奔,白玉儿想她也是无法做到的,因她知道她这么做不光秦氏会伤心难过,白鸿文也会。他们两人都是无条件的疼宠着她,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做惹他们伤心难过的事儿呢?
夜已深,同样彻夜难眠的还有魏思年。自从上回蓝宇晴摔倒险些流产后,他每晚都做着同样的梦。梦中那女子穿着艳丽的红色纱衣,透过薄薄的纱隐隐约约可见里面的美好。瞧着眉梢都染着媚态的女子,他只觉的下腹一阵灼热涌上来再也把持不住,他翻身上床一把楼过女子,想要一亲芳泽时,腹间突然一痛却是女子眼含仇恨的看着他,“你害了我大哥,我要杀了你!”
他惊恐看着眼前的女子,赫然就是白玉儿。
他满头大汗的惊醒了,他不明白他最近为何每晚都会做这个梦?而且她还口口声声说他害了她大哥!
☆、第八十六章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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