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是没有注意到这背后的隐秘,连当初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出来的都不知道,只记得,当初一夜之间,翟挽杀掉少林方丈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江湖。如今看来,还真的就像有心人故意下套一样。
当时连翟挽自己都不曾疑心过,旁人更不会了。她原本就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也没人会听她的辩解,她自己也不会辩解,就这样,一桩案子被盖棺定论,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让真正的真相,隐藏在了后面。
“所以,你来月旦楼,就是想找到当年这件事情剩下的蛛丝马迹?”
翟挽点头,“要不然,我还真的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做。”故人凋零,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如果不找点儿事情,她怕自己会无聊到重新死一遍。
话音刚落,远处就响起阵阵脚步声,有人在叫“掌门人”,步子凌乱,是月旦楼的弟子过来找人来了。
翟挽侧头朝陆景吾看去,下意识地就想出手,然而马上想到身上内力全失,正要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陆景吾却已经施施然地站起身来,对她说道,“你不用想着拿我去威胁他们。我跟诸葛先生商量一下,让你进去就是。”
“哦。”翟挽一笑,慢慢放下手,“那真是多谢了。”
************************我是他们两个已经出去的分割线********************************
陆岱川和段小楼被关在厢房中,月旦楼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反而好菜好水地招待着。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陆岱川从榻上抬头一看,翟挽一身红衣,手上拿着一个食盒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看到她,陆岱川额角又抽了抽。见他那满脸嫌弃的表情,翟挽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将食盒放下来,不满地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姨奶奶我亲自给你端吃的进来,你还看不上是吧?”
“你怎么又成了我的姨奶奶了?”陆岱川简直不想吐槽她这个称呼了,只觉得满心的嫌弃,“你挟持了人家的掌门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经过跟人家掌门人一番较量,月旦楼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心甘情愿地将我奉做上宾。你们两个小崽子,自然也是沾了我的光。”她将他们两人身上的穴道解开,“吃吧吃吧,吃完我带你去见你爷爷。”
正在吃饭的段小楼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喷出来,满脸愕然地抬起头,“敢情这是我们的断头饭啊?”
“不是啊。”翟挽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陆岱川的爷爷,活过来了啊。”
两人吃了饭,就跟着翟挽一起去见陆景吾了。他们到的时候,诸葛先生也在,见到他们进来,满脸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陆景吾,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忍住,“陆前辈,眼下情况特殊,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
陆岱川听他这么叫,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翟挽。他以为这又是翟挽发疯,没想到,没想到还真是他爷爷借尸还魂回来了啊!
诸葛先生看到他的反应,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恳请陆前辈继续担任我派掌门。”见陆景吾要拒绝,他连忙说道,“眼下......情况特殊......”话音未落,已经被翟挽截口道,“什么‘情况特殊’?你直接说我在就行了呗,还扯什么遮羞布?”
被她说破,诸葛先生脸上连尴尬也没有一分,而是目光笃定地看着陆景吾。陆景吾见他如此,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生何必?如果只是因为翟姑娘,那我可以向先生保证,但凡有我在,她便不能作恶,还请先生放心。”
“并非如此。”诸葛先生说道,“因为翟姑娘,江湖上人人自危,有弟子来报,说今年又要举行武林大会,为的便是商量如何对付翟挽。想来时间不会太远,倘若将来真的要举行武林大会,我们月旦楼势必要出席的。前辈也知道,这些年来月旦楼之所以屹立于江湖之上,让人不敢轻易妄动,那是因为月旦楼中藏着无数人的秘密,还有月旦楼到处都是机关陷阱,让人不敢轻易进来。”
他抬眼看了一眼翟挽,“倘若到时候叫人知道,我们月旦楼有部分机关被损毁,到时候必定惹来异动。况且,武林大会在即,此刻若是传出掌门人离开的消息,不仅我们没有时间选出新一代掌门,也会让楼中弟子人心浮动。若只是畏惧有人想进楼来,还不至于麻烦前辈,但是月旦楼弟子众多,一旦掌门有异,怕是......怕是不好弹压。”
他说的也是事实。跟其他门派比起来,月旦楼是有很多弟子,一旦没个定心丸,外忧之下必然会惹来异动,到时候人数众多,不好压制。
只听诸葛先生又说道,“我月旦楼的藏书楼,非掌门不可亲至。如果前辈辞去掌门之位,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接手人选,怕是要耽搁前辈的事情。”
这是在拿进入藏书楼引诱陆景吾答应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告诉先生,就是不想占这个便宜。”要不然他直接当自己还是月旦楼主人,不是更方便?
“老朽自然是知道,前辈光风霁月,不肯做这蝇营狗苟之事。也正是如此,我才放心让接掌。”他侧身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恢复正常的陆岱川,继续下注,“况且我之前听陆少侠说,有大事情要告诉前辈,前辈与他既然......关系匪浅,如今利用掌门之位,岂不是方便?倘若真的等到将来掌门换了人,怕又要走弯路了。”
这是怕利诱不成,又改成人情了。
陆景吾这才抬眼看了一眼陆岱川,脸上露出几分好笑的神情来,这诸葛先生怕他不肯答应,还真是什么方法都用上来了。他如果只是想为自己办事,大可不必说出来,却没想到反而让他甩不掉。
他思量了一下,如果继续说下去,恐怕反倒显得矫情,于是变点了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旦月旦楼找到新的掌门人,我便退位让贤。”
翟挽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陆景吾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在说自己虚伪。
陆景吾也不管她,正要招手让陆岱川过来,诸葛先生已经站出来朝他行了一个礼,说道,“掌门能答应,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选继任人一事我认为不可操之过急,这段时间门中事务,还请掌门多费心。”
陆景吾忍不住挑了挑眉,他怎么有一种甩不掉的感觉了呢?
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原本就是应该,他成了人家的掌门人,没道理占着位子不做事,想了想,朝诸葛先生微微欠身,“那就还请先生多指点了。”
诸葛先生点头称“不敢”,见他的事情办完了,便躬身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陆景吾这才抬起头,看向陆岱川,朝他招了招手。
陆岱川看到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突然成了他的爷爷......那种感觉,别提多别扭了。可是人家叫他过去,他总不能不去吧?况且,他还有事情要说呢。
在翟挽幸灾乐祸的目光中,陆岱川走到陆景吾面前,那声“爷爷”期期艾艾地还没有开口,陆景吾便已经看穿他在想什么,浅笑着说道,“罢了,你若是觉得叫不出口,大可以唤我一声‘大哥’。”
他去世的时候,陆岱川的父亲年纪还小,那种为人父的心情,只持续到了孩子十岁左右。他最多能认同自己的是个十岁孩子的父亲,二十来岁青年的爷爷......他当起来也别扭。
“爷爷”突然间就成了“大哥”,虽然陆岱川觉得有些不孝,但是他爷爷自己都不介意了他还介意什么?真让他叫“爷爷”,他也叫不出来啊。若说不孝么,好像长这么大,他还真的有些不孝。除了逢年过节跟自己老爹上香时给爷爷上过香,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好像都跟陆家没什么关系。
见他还是满脸别扭,陆景吾不得不再次开口,“你不是要跟我说事情吗?现在可以说了。”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陆景吾静静听陆岱川说完,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你倒是吃了不少苦。”之前他听见陆岱川说自己父亲很早就去世时,眼神微动,却并没有多悲痛的样子,“那孩子,自小身体便不好,我甚至还以为他不能平安长大,没想到后来还是娶妻生子,只是留下你们孤儿寡母,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陆岱川觉得自己这爷爷有点儿奇怪,他言语之间虽然疼爱自己父亲,但听上去好像......好像并没有很悲痛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经历的事情太多,这点儿悲痛算不上什么,还是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父亲命不久矣,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听到并不显得多伤心。
这些猜测毫无来由,当然也就不可能跟他说。陆岱川此次来月旦楼,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月旦楼主,将他自身的冤屈说明的。陆景吾明白他的意思,给他承诺道,“你放心吧,周咸阳他们做得再严丝合缝不留痕迹,身上的武功是做不得假的。陆家剑法还没有失传到使出来也让人认不出来的地步,他们一心为了名利,将来在武林大会上面必定会使出来挑战各路高手,到时候只需要叫破就行。”
想要证明陆岱川的清白原本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武林中愿意有个地位高的人给他做主就行。旁人纵然不看在陆岱川本人的份上,看到那位帮他出头的人面上也不会继续追究的。之前的事情,难就难在,整个江湖,陆岱川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他几番辗转,来到月旦楼,就是想让月旦楼主人帮他的忙。如今月旦楼主人变成了他的亲爷爷,帮他说句话那自然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心中大石落下,不仅是他高兴,段小楼也很高兴。两人知道陆景吾和翟挽肯定还有话要说,十分有眼色地从屋里退了出来,将地方留给他们两个。
等到陆岱川和段小楼离开,陆景吾才站起身来,对翟挽说道,“查东西的事情,宜早不宜迟,走吧。”说完便拉开另一侧的门,朝藏书楼的方向走去。
月旦楼山间多雾,在外面走了不久就感觉身上沾了一层湿湿的雾气,仿佛连整个人都跟着一起朦胧了起来。
陆景吾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翟挽,不知道怎么想起跟她说敬湘湘和孩子的事情,“当初,湘湘怀孩子的时候,吃了不少苦。”敬湘湘原本就生来不足,要不是她爹是杏林国手,她又出生富贵,万万活不到成年,更不可能活到后来。她自己的命都是用各种名贵药材养着的,生孩子那种事情,自然对她来讲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平常女子生孩子,尚且都是在鬼门关转一圈儿,敬湘湘更是。
翟挽听了他的话,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是因为她很喜欢你吧。”
“不。”陆景吾倏然伫足,转过身来定定地朝翟挽看到,“她恨我。”
翟挽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陆景吾,不知道他这种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然而还没有问他,他脸上就突然浮现出一个微苦的笑容,对翟挽说道,“说起来,是我们两个对不起她。”
翟挽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她这一生认识那么多人,最开始的时候,人人嫌弃她,觉得她来历不明;后来人人怕她,觉得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就连她最看重最在乎的陆景吾都认为她杀了那么多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妖女。但只有敬湘湘,是一直都对她那么好的。
敬湘湘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小妹妹一样看待,她教她女孩子应该明白的东西,教她如何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就算后来,她被武林众人逼得走投无路,陆景吾也不信她,都还是敬湘湘,她认为她是有苦衷的,认为她是被逼无奈的。她还想让翟挽跟陆景吾说清楚,好从那个漩涡中抽身出来。然而,那个时候他们被命运被各种各样各怀心思的人分至两端,早已经失去了说清楚的机会。
有人苦心算计她,不仅让翟挽失去了此生的爱人,也让她失去了今生最宝贵的朋友。
陆景吾说道,“湘湘以前,很疼爱陆岱川的父亲,若是她还在世,想必也一定会很疼爱他。”他转过脸来看向翟挽,“我知道陆岱川师门的事情跟你脱不了关系,你让他吃点儿苦无妨,但你要记得,他是敬湘湘的后人,别将来弄得自己后悔。”
翟挽突然一下就笑了,敢情陆景吾绕着弯子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她放陆岱川一马啊。“你想让我放他一马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翟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说他是敬湘湘的孙子,那怎么不说他是你的孙子呢?无非就是想让我看在敬姐姐的份上,忘记他其实跟你信,饶他呗。啧啧啧,”她满脸讽刺地看着陆景吾,“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虚伪。明明是你自己心疼你的孙子,却硬要打着别人的旗号,这是生怕我看不穿你啊。”
她牙尖嘴利地一通抢白,陆景吾也不恼,只是说道,“我是提醒你一声,免得你忘了自己在做什么。”说完便再不言语,转过身走在了前面。
翟挽看着前面陆景吾瘦削的身影,纵然心中不爽,也还是跟在了他后面。其实,她不是不记得敬湘湘是陆岱川的奶奶,但只要一想到陆岱川身上流着陆景吾的血,她整个人就有一种不把陆岱川整一下不舒服的感觉。若说她真的没有手下留情也不尽然,要不然凭着她的手段,别说出手了,就是前几次她只要袖手旁观一下,陆岱川就不知道死成什么样子了。她虽然想让陆岱川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儿,却没有想过要真的要他的小命。
一来是因为陆景吾早已经死了,她就算要报仇杀了陆岱川,也伤害不了陆景吾什么,反而会伤了真正对她好的人的心。二来是因为......她不想让仇恨延续到下面的人。她跟陆景吾相爱相杀的时候,陆岱川的爹都还没出生,要是将无辜牵扯进来,那她跟当年逼她那些武林正道有什么区别?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藏书楼,这里还是陆景吾第二次来,翟挽看着那一排排的书架,整个人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她抬眼看了一下走在她前面的陆景吾,正要出手,他却像是感觉到了一样,转过身来指着远处的几排书架对她说道,“那几年的东西就在那边,你只能翻那几排书架,其他的可不许动。”
他说完便要离开,然而翟挽却连忙叫住他,“等等。”陆景吾回过头来看向她,她笑了一下,说道,“你要跟我一起。”
“什么?”像是觉得相当不可置信一般,陆景吾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我说你要跟我一起。”翟挽走上前来,将他腰带上的玉扣和自己身上的扣子锁在一起,“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此机会将不利于你们家的东西给销毁呢?”
“说的也是。”陆景吾立刻不甘落后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把不利于你的东西给销毁。”他低头看了一眼和翟挽腰带扣在一起的扣子,“这样最好。”
翟挽轻轻哼出一声,再不理他,拉着带子朝前面走去了。
那几十年之间的东西,卷帙浩繁,况且他们要找的,都是些很细微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一眼就能看穿的。两人关在月旦楼中一个多月,等到再次出来时,居然有一种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感觉。
这些天忙着查东西,也没有来得及整理仪容,翟挽跟陆景吾分开之后,便回去洗了个澡。她现在身边没有侍女,就把段小楼拿来使唤,她人机灵,可比其他人使唤起来顺手多了。也就是在陆景吾和翟挽关在藏书楼的这段时间里,武林大会的帖子,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月旦楼也收到了,要不是如此,陆景吾和翟挽恐怕还不会忙着从藏书楼里出来。
这次的武林大会,跟往年有些不一样,帖子明目张胆地送到了拜火教钮丞惠手上,这还是第一次,有被他们斥做邪魔外道的人来参加。
是夜,修正好的翟挽换了一身白色衣衫,身子轻灵得好像山间的雾一样,晃悠悠地进了藏书楼。她的内力已经慢慢回来了,进个守卫松懈的藏书楼,对她来讲不要太简单。
她按照之前的记忆,一边躲开地上和书架上的机关,一边朝架子上摸去。然而摸了一会儿,她都没有找到之前看好的那本册子。就在此时,对面映出一张人脸来,陆景吾点燃了手中的灯笼,挑起灯,照在翟挽脸上。
他将一本册子放到翟挽面前,脸上还带了几分笑意,“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上面那几个隶体大字显示出,这正是翟挽要找的东西。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翟挽只是略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缓缓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问的是陆景吾怎么会知道她晚上要过来,陆景吾却以为她问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她要找的东西,遂从书架后面提着灯笼走出来,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我一直在想,当初为什么你死了却又能复活,后来想到你拜火教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力都与寻常门派不同,你又天生武功高强,想来是你学的武功的原因。然而,世间万事万物总要讲个阴阳平衡,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复活了,不仅如此,还容颜未老,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情太便宜人了。”
他一步步地朝翟挽走近,“我觉得你应该瞒了我什么。所以,在密室中,我才说那根针可以让你全身内力尽失。”
翟挽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已经明白过来,陆景吾这是又把她摆了一道。他用那根银针试探她,已经是在一开始就有了怀疑。
果然,只听陆景吾继续说道,“让你内力尽失自然是假的,以你睚眦必报的个性,如果真的能够动手,又怎么忍耐这么久?至于后来,把我跟你绑在一起,那就肯定是因为,你要找什么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又不想我先看到,所以才来监视我。至于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猜也知道,肯定是能让你武功重新恢复的关键。”
翟挽惜命,江湖上又有那么多人想杀她,要是让人知道她武功不在了,那些人必然群起而攻之。她想快点儿找出原因,也不奇怪。
他看向翟挽,眸光中一片平静,似乎是在问她,“怎么样?我没有猜错吧。”却没有邀功的意思,仿佛只是在说,他对翟挽有多了解。
翟挽笑了一下,“你倒是观察得细致入微。所以,你就小心地留意我的举动,先我一步,将我要找的东西拿到了?”当初因为陆景吾在旁边,翟挽不方便动手,她要找的东西虽然找到了但也没有机会翻开看,只能等到如今武功恢复了,才来藏书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先她一步的陆景吾。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她向来自傲,陆岱川甚至还背后叫她老妖精。然而老妖精无往不利,如今却碰到一个比她更老奸巨猾的人,两人还是生死之敌。她隐隐有一种,陆景吾是专门生出来克她的感觉。
陆景吾毫无愧疚地点头,他将手中那本册子再次拿起来,“虽然不是你的武功,而是你身上那块明月石在起作用,不过跟我猜的也差不到太远。”她身上医死人肉白骨的东西,难怪,当年江湖上人人想要拜火教的宝藏,她一出世,便被有心人利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然而将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加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幼女身上,这些武林中人,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陆景吾心中不觉有些柔软。仿佛翟挽依然还是曾经躲在他身后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阿挽,而不是后来那个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中间光阴未曾流逝,他们经历过数十年时光,又再次在一起,跟以前没有任何分别。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
翟挽见他将那本册子提起来,笑了一下,“你既然知道了,那我肯定不能再留你了。”话音刚落,人已经化作一道白光,直扑陆景吾。他不躲不避,站在那里,等着翟挽上来。眼看着翟挽的手快要触到他的脖子了,陆景吾慢悠悠地将那本册子往翟挽面前一拎,她立刻像是被人掐了七寸的蛇,瞬间软了下来。
翟挽收手,一把将陆景吾手上的册子夺了过来,匆匆地翻到明月石专着那一章,细细看下来,然后猛地合上书册,转过身朝陆景吾冷笑道,“好了,这下你该去死了。”
书册上将明月石的总总功能详述了一遍,就是没有说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想来也是,明月石原本就是异宝,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能见上一面,更别说用了。月旦楼虽然号称知晓天下事,然而碰上这种从来没人用过的异宝,依然束手无策。之前翟挽不杀他,那是因为一旦她武功恢复,就谁也不怕,陆景吾知不知道她的命门,并不要紧。然而如今这上面什么都没说,她还是有武功消失的可能,不趁着现在她武功在杀了陆景吾,难道要等到将来她武功不在了,陆景吾来杀她吗?
说话间,她已经再次朝陆景吾掠过去,出手快如闪电,直冲陆景吾的咽喉。他却无所畏惧,伸手一挥,一道劲力已经将翟挽弹开。两人在藏书楼中交手了几个回合,还是陆景吾看翟挽火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将手中招式一收,在她面前站定,“这上面没有明月石的解法,然而世间未必没有。你确定要将我杀了吗?”
这还用问吗?就是她不杀陆景吾,这人将来也会杀了她吧?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陆景吾淡淡说道的,“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说完,他脸上又多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因为我发现,你当年之所以会出现在小寒峰,确实......有几分可疑。”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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