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特有的沙哑呜咽声,木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总之很可怕就对了。
“这都是什么?”
七鳐用脚踢开那东西,说:“这也许是活尸,也许是……”
话未说完,方才那东西又一次扑来,可不等他站稳又一次被七鳐劈碎。
七鳐冷眼看着尖叫连连的木澜,冷声说:“你不是仙门弟子么?怎么还怕这个?”
木澜无奈,撇了撇嘴,松开他的手,向后走了一步保持距离,尴尬道:“想让你保护人家啦。既然被拆穿了,那只能怪我演技低了。”
说着,她从背后取下双刃刀,还好她的武器是刀剑合体,这样丢了剑也不至于手中空无一物。
取出一张符箓,披头扔在地上,那东西“唰”的一下被点燃,伴着燃烧的噼啪声脆响,转瞬烧为灰烬。
木澜点了点头,冷静道:“火焰是绿色的,看来魂魄还全,且是生魂,怕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他如何练成这不坏之体还有待考证,不知笼子里这些,是什么?”
她又摸出一张符箓,披头向着笼子中扔去,符箓顺着栏杆的缝隙钻进去,迎头盖在了一只东西上。
可……还不待符箓燃起,笼子中东西的另一只伸手拿下符箓,捏碎……
木澜惊得张大了嘴,大喊一声:“还活着?是人?”
她忽然又是一抽手,低头看向自己方才拿符的左手,竟见二指微红,也像是被真火烧过一般。
木澜有些惊愕,看向七鳐,问道:“这怎么回事?我成什么了?”
七鳐未理她,在大殿内转悠起来,查看一番。
木澜兀自说道:“不对啊,绿色代表生魂,蓝色代表荒魂,而红色是魔啊……我?我还未修成真仙所以我是人啊!”
她几步追上去,拉住小黑的手,激动道:“不对啊,我是人啊!我的手怎么会变红呢!是你渡给我的对不对?!”
“嘘——”
木澜听话噤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侧殿内的景象。二人对视一眼走进去,当然,七鳐微微侧身挡在她的身前以防机关或者暗器。
走进侧殿,果然布局和魔界一模一样。
可到了台上,却发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泡着一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块状物。
无疑,这浓浓的血腥之气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七鳐疑惑道:“无妄之天的入口不就只在魔界吗?难不成世上还有其他入口?这怎么可能?!”
他深信不疑地是这些年来,并无其他人来到石门前,因为石门处有他亲自设下的结界,擅入者死。
就算来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完全毫发无损并轻松瞒过他。
所以……
“啊!”木澜又是一声惊呼,忽然转头说:“这个气息……好像有点像首阳山山下镇压的那个东西!”
七鳐一顿,对!初遇她前往首阳山时就听她嚷嚷首阳山下压着一个什么东西,难不成首阳山山下就是无妄之天的另一个入口?
“好了,有事出去再说。”
血池中水花一荡,从中跃出一条树枝,树枝瞬间分支错节,开枝散叶。
树根迅速生长盘踞在血池周围,绿色的枝叶和满池的血卷在一起,看起来又滑稽又恶心。
“咯咯咯咯咯……”树枝上还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是环儿。
环儿凌空一甩手中的枯树枝,一道绿光带着无数落叶打着旋地飞向木澜。
七鳐挥手打出一道光墙欲挡,却不成想,还是失算。
因为环儿同时打出两道法术,一虚一实,虚在前,但无声息,正好骗过了七鳐。
木澜凌空被吊起,缠身的树枝藤蔓越收越紧。
七鳐冷哼一声:“倒还轻视你了,怪不得法力如此,原来是吸取了人魂养了血蛊,这等邪术你也不怕反噬而亡?”
环儿坐在树叉上,在空中荡着她的双脚,可一双绣花鞋上沾满了污血,也看不出上面绣了什么团纹。
“呵!真是好笑,你不也是邪魔歪道么?怎么如此大义凛然地说起我来?哦~我忘了,我是,你也是,她也是,我们都是邪魔外道!”
木澜被捆在空中,她不住挣扎,听到这里,扭头怒骂道:“放肆!谁说我是邪魔歪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首阳山第五十七代弟子,元灵真人座下二弟子,修行正统首阳道法,你敢说我是邪魔歪道!我看你才是真的可笑!”
环儿倏尔一惊,手掩面孔轻笑,“哎呀呀,我真是好怕啊。但……那又如何?比起主上,你又算得了什么?”说完,她手指指向头顶。
“主上?”七鳐皱了皱眉。
木澜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上方悬着一把剑。那赫然是木澜的双刃剑,凌空旋转着,剑柄处的三珠金针时不时闪耀一下金光。
木澜冷笑一声,厉声说道:“怕是你也不敢碰吧,我的剑可不是谁都能……”
她的话音未落,听得原地响起浑厚的一声:
“双刃剑算什么,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木澜一人吗?!”
二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七鳐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木澜,却是活生生像被雷劈中,久久不能言语……
来者一身青衣道袍,白色的绣边,蓝色的山脉图样,边角绣满了回字纹。
木澜哽咽起来,片刻后倏尔大哭两声,但很快又停住,转而大笑,如疯魔一般。
“真是想不到,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来者声音洪亮,缓缓落到二人身前五步远处,头也不回地一扬手,示意环儿放下木澜。
木澜从空中摔到地上,脸颊被锵破了皮,还不等站起,听得清脆的“咣当”一声,双刃剑凭空落下跌在她的面前。
她一手拿起剑,一手撑地站起。
寂静的殿内,除了血池中怪物翻涌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在场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先动手。
“初一师兄……”终是木澜忍不住开口哽咽着唤道。
初一面带微笑,灿若桃花,一如往日一般的首阳山座下大弟子形象。
“澜儿师妹,你还认得师兄就好,快站到师兄身后来,师兄来保护你。”初一手中把玩着三珠金针,可面上还一本正经地说。
木澜终是站稳,横剑身前,果然发现金针不在剑柄上插着。
七鳐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珠金针不伤你?或者说……你是老魔王的什么人?”
初一在原地踱了几步,倏尔冷笑道:“有意思,在下是什么人?在下啊……在下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果你非想知道,那便是众叛亲离,遍体鳞伤的可怜人。”
木澜上前一步,却被七鳐拦住,她停在七鳐身后,说:“师兄,你到底怎么了?村子中的那些……女温女良师姐他们,都是你杀的吗?”
初一回头看了一眼血池,笑吟吟地说:“那是他们之所幸,可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成在下之手下亡魂,这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木澜摇头,说:“你疯了!师兄你真是疯了!那这么说来……”她忽然被吓得睁大了眼,手中双刃剑落到地上,“这么说来,我离山之时,上清殿内,掌门真人和师尊重伤都是你伤的……是你!”
木澜被气得语无伦次,但她知道一点,初一师兄真是疯了!
七鳐略微沉吟道:“看来,魔界侧殿,也是你设计好的!”
看着初一不动声色的拔出暗红色长木剑,七鳐顿时明白了,原来是他!
临朔日前一天夜,出关回到侧殿就见初一初二这两个首阳弟子正欲夺木澜回山。
而当时,见他们两个谦逊有礼也未动杀心,却不成想,一时仁念果然留下祸患,当时长木剑带着剑气势如破竹一般刺来,但七鳐并未在意,只当他是个仙门弟子,哪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怎么样?魔君七鳐,你可回想起了什么?怕是你和这傻子在一起久了,记性不好。那在下便提醒一二,你可知,在下这长木剑为何是红色的?”
七鳐冷冷地说:“是这血池所炼。”
初一忙做了一个“哇好厉害”“哎呀卖关子不成”“哇呀被他拆台了”的复杂神情,但当然是为了滑稽耍他。
“这么说话便没意思了。长木剑剑气自带邪煞,自可催生你心底最强烈的*,你等了五十几年终于能破诅咒自然喜悦,却不成想被在下趁虚而入吧?可惜了,倒是这在下这傻师妹处处护着你,魔君大人。”初一字字咬的凶狠,尤其是最后“魔君”二字。
木澜正弯腰去捡地上的剑,听到这句,身子一震,又抬起头,木偶一般重复道:
“魔君大人?魔君七鳐?!你!小黑……你是……”
☆、第30章 掉马
木澜一寸一寸地抬起头,迎上七鳐躲闪不停的目光。
“你……你竟然就是魔君七鳐?是你!是你杀了我全家!”
初一在一侧抱手环胸看着好戏,环儿蹲在血池旁拿着枯树枝在其中搅来搅去。
七鳐握住木澜的肩膀,双眉紧皱,急声安慰道:“澜儿,你听本王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木澜推开他的手,冷笑道:“好啊,你解释啊,我听着。”
可……
七鳐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
“小黑?不!大魔王,你当真拿我做傻子耍了这么久,也耍够了吧?我为何同你来这个杀机四伏,处处凶险的什么无妄之天,不就是你骗我说来到这里能找到人帮我杀魔王么?现在好了,我找到人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说完,木澜收回剑,走向初一。
七鳐眼看着她要自寻死路,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伸手抓住木澜的手臂,强迫她停下。
但木澜回手就是一剑,回过头冷笑道:“你?算了吧……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七鳐左手握住右臂,“不!澜儿,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解释。”
木澜声音嘶哑,泪流满面,“你解释啊,可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你与那个女人串通一气,解释你从一开始骗我说你是大魔王的男宠?解释你无非是要利用我打开石门?这些吗?你还有什么花样?还有什么谎言是我所不知的?”她低下头,惋惜道:“你……你再也骗不了我了。”
木澜觉得自己定是疯了,疯了一样的相信他并骗自己,可如今事实无情打脸。
说完,木澜已经站到了初一的身侧。她脚边正蹲着的环儿倏尔回头望了一眼,嗤笑一声后又回头继续捣鼓着什么。
七鳐上前欲抢回木澜,但见初一随手打出一道光墙便将他拦下。
七鳐怔住,虚空探了探后,惊奇道:“小看你了,你倒是本事不小。”
他一向自诩天下第一,且六界向来和平相安无事,他从未想到会有人功力在他之上。
“魔君大人过奖,在下当真好喜欢看你们这种相爱相杀的戏码。魔君大人,您还想解释什么不妨现在直说,过会儿,可未必还会有机会。”
七鳐木澜二人四目相对,又转瞬分开,谁也不出声。
“那便由在下代劳吧。魔君大人,您七年前收阿叶入帐下可还记得?”
“啊?”环儿倏尔抬头,发出疑惑一声,但又转瞬低下头捣鼓着手中的树枝。
七鳐默不作声,他恨自己怎么没有早些想到阿叶从一开始就心怀二心!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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