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钱卫东忽然找上门来了。许大哥去县里交警队打听消息去了,因为刚过完年,收购的生意清闲些,前边店面里只留下一个工人照看着,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妇女。钱卫东进了店里就大着嗓门对工人说要找陆香穗,还说是为着许清明的事情来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姐夫,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你说现在许清明落了难,我不上前谁上前?我不帮着谁帮着?”
陆香穗在楼上就听到钱卫东站在院子里跟工人大大咧咧地吆喝,见她出来,钱卫东迎了上来,一副十分关切的表情。
“三妹妹,你没事儿吧?不管事情怎样,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可别把自己愁坏了。”
陆香穗心里本来就烦躁不耐,一见他这副嘴脸,更添了几分厌恶,当着工人的面,也没让他进屋坐,也没称呼,就冷淡地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姐夫有多担心你。”钱卫东像是没看见陆香穗的冷脸一般,自顾自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三妹妹,事情呢我都知道了。要说这个事情吧……唉,也算是个劫,该道出事谁也避免不了。你呀,也别太烦心了。你说许清明也是,那李老头喝醉了,骑着车子乱撞,责任也不一定全在他,可他这么一跑,有理也说不清了。”
陆香穗静静站在门边,看着客厅里的钱卫东没开口。她心里琢磨着,今天这人做什么来了?特意跑一趟给她添堵?落井下石看笑话?
要说钱卫东有半点好心,陆香穗一丝儿也不信的。
“我寻思着吧,你一个年轻姑娘家,遇上这大的事情难免就慌张了,怎么说呢,你看你跟你姐,那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姐夫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心里有多疼你你知道不?你也别担心,凡事有姐夫呢,不会让谁欺负了你。三妹儿,你过来坐着,咱俩好好合计合计这个事。”
钱卫东说着,冲陆香穗招招手。见陆香穗冷着脸没动,不以为意地一笑。
“看你,小时候我可疼你了,如今长大了,还不好意思跟姐夫亲了。”说着钱卫东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抽了一口说:“我跟你说,许清明撞死的那个李老头,是我老娘舅门上的本家,算是亲戚道里的,当然啦,亲戚有远近,我肯定是向着你的。我晌午去了他家一趟,他家人咬牙切齿要许清明偿命呢。我看这个事儿吧,咱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咱得想法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说是不?”
钱卫东说着站起来,瞅见院子里的工人已经离开了,便大着胆子凑近陆香穗说:“我看你赶紧拿一笔钱出来,先把李家人安抚住,李老头反正是年纪一把的,死都死了,他儿女也无非图几个钱。多给他家里一些钱,叫他们先松了口,两家人私底下把事情了了,我去给你在交警队找找关系,叫他们通融通融,罪责也就轻了,咱看看能不能把许清明捞出来,起码也减减刑。”
这是来诈骗来了?陆香穗才这么想,钱卫东却站起身走了过来,他见陆香穗一直没吱声,寻思着陆香穗一个年轻姑娘家,忽然摊上事,一准是六神无主慌神了,对他来说可不是个机会吗?
看看眼前的少女,苗条秀丽,身材玲珑有致,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搁在这镇上那些粗糙的村姑农妇之间,简直就是绿叶丛中一颗红艳水灵的鲜果,让人心痒难耐。
于是钱卫东忽然挨近了她,伸手居然往她脸上来了,眼看着恶心的手指就落到她脸颊,陆香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耳边听到钱卫东嬉笑的声音说:
“三妹儿,就算许清明进了大牢也不怕,他出了事儿,他那些钱不就都落你手里了?你看你,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读过书,长得又漂亮,手里再有钱,你要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再怎么说,还有姐夫疼你呢,哪能让你受一点委屈?”
陆香穗厌恶地退出几步,心里琢磨着钱卫东一准是见许清明不在,家里没男人,色胆包天想趁机欺负她。眼角瞅见许大嫂拎着一只老母鸡从外边进来,陆香穗心思一转悠,几步跑过去把那鸡拎了过来。
“哎,香穗儿,你拿它做什么?这鸡撂蛋,好多天都没在家里下蛋了,我抓回来关它几天呢。”
“大嫂,撂蛋的鸡,杀了炖汤算了。”陆香穗说着随手往屋里一指,“你看,咱家来了贵客。”
许大嫂瞅了一眼站在屋里的钱卫东,心里有些疑惑,她记得陆香穗一向跟陆家的人不来往,尤其钱卫东上次还来讹钱来着,这会子眼见陆香穗笑语盈盈的,心里一下子也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放心,索性就跟着陆香穗后边看着。
陆香穗也没赶大嫂走,她随手拎了厨房的砧板,摸起菜刀,进了屋往茶几上一放,笑了笑对钱卫东说:“姐夫,你这样关心我们,我把这鸡杀了招待你吧。”
钱卫东对她这样忽冷忽热一时摸不着头脑,见那小脸上笑容美得惊艳,还寻思她左不过一个年轻姑娘,被他哄住了呢,心里一阵得意,忙说:“哎呦,你一个姑娘家,干净漂亮的,哪里杀得了鸡呢,你要吃鸡,姐夫给你杀。”
陆香穗也不接话,一只手从翅膀根抓紧了那鸡,就在钱卫东话音刚落,她忽然把那鸡往砧板上一按,手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一眨,干脆利落地一刀剁掉了那鸡的头,一道刺目的鸡血喷涌而出。
鸡头剁掉了,鸡身子却还在绝命地挣扎着,陆香穗就在剁掉鸡头的一刹那,动作利落地拿起茶几上的玻璃茶壶,把那鸡放在壶口,小脸上带着些怡然的笑意,看着那喷涌的鸡血飞快地流进玻璃茶壶,很快就流了半壶鸡血,她笑盈盈地端起茶壶,摇晃着里边的鸡血递到钱卫东眼前。
“香穗,你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敢杀鸡?”钱卫东脸色都变了,忍不住有些发抖,他不怕杀鸡,他一个杀猪的屠夫,每天红刀子白刀子的,可看着陆香穗剁鸡头那狠劲儿,他着实惊住了。
“杀鸡算什么?你等我拿解剖刀来,我能把这鸡皮完完整整地剥下来。姐夫你不知道,我怎么说也读的卫校,在学校里经常解剖尸体的,别说鸡头,人头也照样给他剁下来,尸体解剖开了,心肝内脏都给他割出来,拿福尔马林泡在玻璃容器里头,常做的事儿。割内脏你要小心,不能给他割破了,割破了就不好看了,要完整的,人头一般不再解剖开,也拿个玻璃容器泡上,咱们学校解剖室里一溜儿的人头。”
她说着,笑眯眯地把手里的鸡血晃了晃,往钱卫东眼前送,钱卫东忽然捂了下嘴,想吐。
眼梢扫到大嫂已经捂着嘴跑出了屋,陆香穗把手里控干了血的死鸡砰地往茶几上一丢,转身就走。
“你等着,我去拿解剖刀来。”
☆、第51章 婚期将近
“你等着,我去拿解剖刀来。”
陆香穗说着,还真的转身上楼去了,等她握着一把银亮锋利的小刀从楼上下来,客厅里哪还有钱卫东的影子?
到底是不禁吓,欺软怕硬的东西。陆香穗微微一撇嘴,随手把小刀丢在茶几上,挨着沙发慢吞吞坐下,一张小脸带着些落寞,盯着茶几上刚被她“斩首”的鸡出神。
“香穗,你……你还真解剖过尸体啊?”
许大嫂仍旧站在门口,看向陆香穗的眼神有几分古怪,在她心里头,她这个小弟媳压根就是个娇弱的小姑娘家,没多大脾气,胆子也小,虽说小时候苦日子里过过来的,可这几年硬生生是让许清明惯坏了。
可她刚才拿刀剁鸡头那狠劲儿,真是让许大嫂吃了一大惊。
“我看过。”陆香穗说。卫校里有解剖课是不假,可哪来的那么些尸体供她们解剖啊,统共就有那么两回,还是老师解剖给她们看的。不过,陆香穗觉着真要给她机会解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叫她上的卫校呢,职业需要不是?凡事习惯了就好。
“香穗,钱卫东他自己溜了,你可别再玩刀子,怪吓人的。这鸡可不要你剥皮,我去烧水拔了毛,晚上炖蘑菇给你吃。”许大嫂说着拿起那鸡,一边又不放心地问道:“香穗,你这还真是解剖的刀啊?赶紧收好,可别拿着瘆人。”
“噫,拿这刀解剖?我可舍不得,这可是二哥的藏族朋友送他的好刀。大嫂我跟你说,是人都有点欺软怕硬,二哥不在家,我们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就算是上的卫校,就算上的解剖课,可她也不会弄一把解剖刀在家里不是?这小刀的确是把好刀,锋利而又精致,许清明很喜欢的收藏着呢。陆香穗心里打算着,要是钱卫东有胆子使坏,家里就她跟大嫂两个女人,她身单力薄的,索性就拿这刀跟他拼了。
“大嫂,你把这鸡收拾了,晚上给二哥炖鸡汤喝。”
“哎,行啊。”许大嫂知道她担心许清明,心说也不知他哪会子能回来,嘴里忙安慰道:“香穗,你也别担心,咱家清明就不是那样缺德的人,肯定会没事的。你大哥去找人打听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嗯,二哥肯定没事的。”
陆香穗看着茶几上那身首分离的死鸡,心里忽然又觉着不忍,好好的下蛋鸡,怎么就让她一刀给剁了?也不知一下子哪来的狠劲儿,这会子要是再让她杀,估计又不敢了呢。她刚才心里担忧着许清明,也实在是让钱卫东给气着了。
陆香穗盯着那鸡,自言自语地说道:
“二哥都不舍得我受一点儿委屈,随便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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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嫂的老母鸡汤还在炉子上炖着呢,许清明一推家门回来了。陆香穗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一家人自然是各种激动询问,许清明只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笑笑说:“没有证据,就找我配合调查,警察也不能扣留我超过十二小时,就送我回来了。”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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