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芳华见这爷仨这个情境,顾不上生好友的气,红着眼出声劝,“快别哭了,阿维好好的又没事,他刀口没长好,不能激动。老项说阿维大难不死必要后福,你啊,放一百个心,这孩子将来肯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奚伯年毕竟老于世故,激动也只是那一阵,过去了就好了。他接过葛芳华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见女儿泪汪汪的还在抽泣,知道儿子出事,女儿受到的刺激可能最大,把闺女拉过来拍拍她的手,又和儿子的手交握在一起,爷仨这幅画面真是说不出的温馨。
岑蔚被挤在外围默默的看着,只觉得刺眼,低头见儿子一脸羡慕的样子,更是窝火。但她心里有鬼,就算生气也不敢表现出来,脸上一直挂着笑,垂在一侧的手却险些把打理精致美观的指甲折断。
项越租的房子只有三个房间,他自己一间,奚熙一间,葛芳华项国楷一间,奚伯年和岑蔚去住肯定住不下。
好在医院附近就有五星酒店,之前已订好了房间。等到奚维面露疲色,他们就离开医院转战到酒店。
房间是总统套房,岑蔚带着儿子去放行李,奚熙和项越出去帮亲爹采购些东西,项国楷跟葛芳华就留下和好友叙旧。
出了酒店,坐进车里,奚熙一下子瘫在副驾上,一动都不想动,只觉得全身都累。
项越帮她把安全带系上,摸摸她的额发,“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想吃汉堡。”
平时他很反对小丫头吃垃圾食品,因为不健康,这时却无有不应的。转动方向盘,很快就找到一家汉堡店,下车去买女盆友要的汉堡炸鸡翅还有可乐。
奚熙吃饱喝足,由着男盆友帮自己擦了嘴巴和手,“感觉像活了回来!”她说,一幅很感慨的样子。
项越好笑,“吃个汉堡就能活回来,你可真够廉价的。”
奚熙扁扁嘴,“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去撕岑蔚。”
“我知道,我家奚熙最了不起,”他柔声哄她,捏捏她的耳垂,“忍两天就好,他们很快就会走。”
她想要的不是让岑蔚走,而是想把伤哥哥的人绳之以法,“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项越说还没有,“他家里人倒是找到了,就在美国南边的一个小镇定居,别急,既然家里人在那儿,那人也躲不久,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奚熙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实如此,纵使自己再焦躁也只能耐心等待。怏怏的点点头,“那就让岑蔚再快活几天吧。”
奚伯年在伦敦停留了三天,和分公司的高层会晤一番,又关心了下儿子和女儿,就不得不返回禹凌。年底正是大企业最忙碌的时候,没有人留下主持大局不行。
到一月中旬时,葛芳华和项国楷也不得不回国了。儿子儿媳闹离婚已近白热阶段,大女儿不省心也和女婿闹的不可开交,就算不管大人,孙子和外孙总要顾。再加上快要过年了,家里一摊子事,留在英国肯定不行。
☆、第64章
送走了葛芳华和项国楷,奚熙多少有些惆怅,平时不觉得,这人一走就觉得冷清了,尤其是葛芳华在的时候不用操心每天吃什么,现在却要自力更生了。
晚上和俞可扬视屏聊天,说起各自境况,她在那头抱怨,“毕业后我想出国进修,但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让我一毕业就和赵江结婚,说他老大不小了什么的。现在才一月份年都没过,就开始和赵家商量筹办婚礼的事,哎呀,烦死了。”
看着屏幕上好友愁眉苦脸的样子,奚熙笑起来,“扬扬,你口是心非。”如果真不愿结婚,这会儿的语气就不会仅仅是抱怨了。
俞可扬眉毛高高扬起,似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怏怏的说,“其实嫁给他,嗯,那家伙……也没那么糟。”
“看来你的芳心已经被那位俘获啦?”奚熙调侃,俞可扬却突然沉闷下来,脸上的表情一收,有些苦恼,“我和张泽的事……你说,我要不要和他坦白?”
见她诧异,俞可扬解释说,“毕竟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再说这事本来就是我理亏,赵江是无辜的,他有权知道这些事,要不我心里不踏实,与其结婚后整天惶惶不安,不如直接坦白从宽,他要是原谅我,我就一辈子对他好,要是不原谅……那也是我自甘下|贱自食恶果。”
奚熙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别这么说自己,谁也不是圣人,年轻时哪能不犯些错?和赵江说的话……扬扬,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都有通病,像处|女情结一样,如果赵江知道俞可扬在和他订婚后与别的男人有染并怀孕堕|胎……十个男人,也许有九个半都是不能接受的。
俞可扬却像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昂起头,很坚定的说,“我不想瞒着他。”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关了电脑,奚熙心情挺沉重,出房间到外面找男票求安慰。
项越正在厨房煮宵夜,腰间多了一双手也不以为意,在上面拍了拍,“一会儿就好,你到客厅看会儿电视。”
奚熙脑袋在他背上蹭了蹭,“我就想抱抱你。”
项越乐了,把锅盖盖上,转过身捏捏她挺秀的鼻子,“跟俞可扬吵架了?”
“不是,”奚熙闷闷的说,“她要和赵江坦白张泽的事,我有点儿担心。”
这倒出乎项越的意料,自从知道俞可扬怀孕堕|胎后,他对那个女孩儿印象就不太好,并不很希望女盆友跟那样的人过多接触。但他又不是□□的人,所以纵使心里不喜,却也从没有当着奚熙的面点明过。现在乍闻俞可扬这样有担当,心里的成见倒是少了些,摸摸女盆友的头发顺顺毛,“既然她觉得这样最好,那你作为朋友就尊重她的决定吧。”
“我尊重啊,就是怕赵江不尊重,万一这事让他一气之下抖出去,那扬扬这名声可全毁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项越笃定的说,“谁会傻到把自己戴绿帽的事宣传出去?俞可扬纵使没脸,他脸上就能好看?瞒都来不及,放心吧,再说沈南跟他熟,实在不行,回头可以让他帮忙当个中间人劝和一下。”
奚熙也知自己担心也白搭,这事儿只能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掺和不进去,如果真的撕破脸,他们这些外人倒是可以调停一下。
“希望赵江大度点吧。”她耸耸肩,带着点儿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吻。项越倾身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好了,别操心别人的事了,等会儿别忘了给奚叔打电话。”
提到亲爹,奚熙脸上表情就变得有点儿冷漠,项越叹气,“等阿维身体好了,那些牛鬼蛇神又算得了什么,眼光放长远些,乖啊。”
“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哥还在医院躺着,他来的时候还哭得稀里哗啦多心疼似的,转头回去就把岑家的人安排进公司里,还身兼要职!这是什么意思,给奚霁那小崽子培养势力吗!”
见女盆友像吃了枪|药似的一下就炸了,项越也没有更好的话劝和,只能任她发泄一通,这几天他都习惯了,等水开了,就转身掀起锅盖下面条,宵夜做咖喱牛肉面。
男盆友不捧场,奚熙那些抱怨也说不下去,生了会儿闷气,就又从后面搂住项越的腰,项越嘴角浮起柔和浅笑,把女盆友从身后拉到身侧,亲亲她的眉心,“给你打个荷包蛋?”
“要两个。”
“好。”
到一月下旬时,奚维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可以下床慢慢走动,虽不能跑跳疾走,但总比在床上一直躺着强。
再过不久就是农历新年,奚维的意思是让妹妹和项越回国过年。奚熙扁着嘴坚决不同意,“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回去对着那些人的嘴脸,恶心死了。”
“就算你不愿意,阿越也该回去跟家人团聚。”
这个奚熙倒是不能做决定了,她帮哥哥揉按小腿的手停了停,“那等会儿我问问他。”
奚维看着妹妹,眼神柔和似水,“你就不担心你的宠物店?还有那些福利院的老人孩子?”
“哥,没人比你重要。”奚熙先和哥哥表了下‘衷心’,然后说,“宠物店有账单还有监控,我不怕,就算被人贪了,我也吃不了多少亏。福利院和老人院那儿有沈嘉,我每个月都有转钱过去,他能搞定。”再说她又不是救世主,那些人事和哥哥比起来,简直没有可比性。
项越从奚维主治医生那儿回来,通报了好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阿维下周就可以出院修养了。”
“真的?”奚熙高兴起来,她这段时间一天三趟的往医院跑,被消毒水的味道熏的都快嗅觉失灵了。这些还都是次要的,哥哥能出院,那说明他身体真的没有大碍了,实在是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项越敲了下她的脑门,“这哪有真假,不过即使出院,阿维也要定时来医院复诊,要彻底康复还需要一阵子。”
奚维这段时间在医院也住得够呛,能离开当然高兴。见妹妹手舞足蹈,他嘴角露出笑,和项越商量,“既然我能出院,阿越,你这两天就收拾一下回国吧,过年时总要和家人团聚,再说阿卓和项颖姐都在闹离婚,二老心里肯定难过,你回去劝劝也好。”
项越这两天其实也在考虑这件事。昨天接到大姐电话,说是老妈被大嫂气得差点晕过去,可见现在家里情况是怎么糟糕了。本还有些犹豫,但奚维既然身体好了不少,他也能放心离开一段时间了。
沉吟片刻,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已经安静下来,睁着大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盆友,项越的决心就又有些动摇,一时左右为难。
奚维顺着他的目光落到妹妹身上,笑了笑,“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只是回家过个年,怎么整得像苦情戏?”
“哥~”
项越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从何时起,竟就习惯了每天时刻跟她待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乍然要分开,只是想想,心里就先不舍了,像毛头小子一样不成熟。但这种眷恋的感觉,又让人沉迷。
最终项越还是决定回国过年,不为其他,实在是不放心家里。奚熙也能理解他,就是舍不得,不过到底没说什么挽留的话让男盆友为难。
项越是等到奚维出院后才离开的伦敦回国。没让奚熙送机,怕到时自己舍不得走。等他一离开,奚熙就怏怏的打不起精神,还是奚维哄着她让她做这做那才慢慢分散了注意力。
身边虽没亲人,但年总是要过的。奚熙花了两天时间准备年货,这些年中国年在国外日益盛行,到这个时候许多超市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和中国结来庆贺新年做促销。
奚熙买了许多东西回来,见哥哥正在打电话,她就没先吭声,等哥哥挂了电话,才凑过来问,“哥,药吃了没?”
奚维说吃了,奚熙说,“我问的是中药。”
“哦,忘了。”
“昨天你也是说忘了!”奚熙不满,“中药温补,你不吃怎么能好得快?”这些中药是项越走之前准备的,说都是补药,找很有名的老中医专门开的方子,每天喝两剂保管比西药有用。
奚维很无辜的看着妹妹,“是真忘了。”
奚熙一脸的‘你就接着编’的样子,明显不信。也不知怎么搞的,哥哥出院后就变得任性了许多,吃药都要让人盯着才行,吃饭也变得挑食,很多以前会吃的东西现在都不吃了,让人十分无奈。
“我去把药热了,总之不吃药就不许吃饭。”
奚维目光柔柔,并不将妹妹的威胁看在眼里,却又很喜欢她的这种无可奈何。
这次在生死线走一圈,奚维感触颇深,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也许一个小小意外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之前他一直纠结一些事,但在生死面前,却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第65章
吃过晚饭,兄妹俩在客厅喝茶聊天,说起现状还有岑家人进公司的事,奚熙是不忿加不解,觉得亲爹坑人。奚维倒是很从容淡定,他笑笑说,“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理会。”
“哥,你就不担心吗?那家人没一个好鸟,他们以后肯定会想尽办法拖你后腿的!”说到这里又气哼哼的捶了下沙发,“那个叫陈刚的人也太能躲了,咱们的人在他家附近守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人!”陈刚,就是那个某人的小舅子,嫌疑最大如今全家移民美国的嫌犯。
奚维觉得妹妹嘟嘴生气的表情好玩儿,笑了笑,奚熙嗔他,“你还有心思笑啊!我都愁死了,不知道爸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年纪大老糊涂了,怎么就坑自己儿子坑得这么淡定!”
“你啊,看事不要总看表面。”
奚熙不服气,“我哪有那么肤浅!”
“那你说,爸今年才五十出头的人为什么突然把公司交给我打理,自己退居幕后?”
奚熙蹙眉,“他自己不愿意难道还有人逼他?肯定是想退就退了呗!”
“所以说你眼界不够。”
“哥,你再损我翻脸了啊!”
奚维朗声笑了起来,胸口一颤,牵动了伤口就是一声闷哼。奚熙又急又气,拍他胳膊一下,“你干嘛啊,不知道自己伤还没好吗!”站起来扯他睡袍,要看伤。奚维按住妹妹的手,“只是牵动一下,没事。”
奚熙皱眉,“你让我看看。”
见她坚持,奚维就退让了,由着妹妹扯开自己的睡袍凑近盯着胸口看,好似要把白色的纱布盯出一朵花儿来。
奚维怜爱的摸了摸妹妹粉嫩的脸颊,柔声说,“放心吧,不把你安排好,我哪儿舍得死?真没事。”
奚熙不高兴的瞪他一眼,“你再说死不死的,我就…往你药里加黄连!”
这威胁实在可爱,奚维哑然失笑,却不敢大声笑了,牵动伤口确实很疼。
“是我不对,再不乱说话了。”他主动道歉,又示意妹妹坐好,“来,我和你讲讲一些事。”等妹妹坐回原位,奚维才缓声说,“原本这些事我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你,准备过些年你再大些——”
“哥,没用的废话就pass吧,咱能直接进入主题不?”奚熙出声打断道。
奚维无奈,只能直接步入正题,“还记得早前夏家大房遗失的那笔巨款吗?”
此时此刻哥哥突然提起夏家,奚熙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她眨眨眼,“哥,你别说这事儿和咱家老头子有关啊!”
妹妹头脑这么灵活,奚维与有荣焉,笑笑,“确实和咱家老头子有关。”
“卧槽!”奚熙惊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等等,等等,夏家的钱无故失踪,咱家老头子掺了一脚,然后呢?他把钱偷走了?不可能啊,那可是巨款,就算用麻袋装都要装多少袋呢,如果是转账……这么明显的事夏家人怎么会查不到?哥,这不科学啊!再说咱家也不缺钱啊!”
“当时我知道这件事时,和你一样不理解,不过等到深入调查后,有些事虽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有了合理解释。”
奚熙突然紧张起来,她吞咽了下口水,“那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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