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踪的事情并没有闹得满朝皆知,也仅仅是皇帝太后几人知道,太后知道这事,当场吓得摔碎了茶盏,几乎镇静不下来,她让儿子加派人马前往江南去支援顾烜,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找回来。他们一家子都够对不起沉洛衣的了,万一她再有个三长两短,太后眼睛一闭,简直不敢去想。
又是一夜干瞪着眼睛,顾烜根本不敢闭上眼睛,并不用提睡觉了。
翌日一早,已经恢复如初的冷玉看着憔悴了许多的那个小王爷,心下也是担心的不得了。沉洛衣失踪,她也是心惊胆战了几日,自身子好了之后,就开始在徐府的佛堂里诵经祈福。
因沉洛衣失踪,徐季一家子也是战战栗栗,但是顾烜并没有怪罪他们,而是让他们一家子守口如瓶,不准透露出半分。
早就定下的归京日期再次耽搁下来,徐季贪污受贿的证据,他托了周正快马加鞭赶去了京城交给了皇帝。
但因沉洛衣一事,顾恒有意没有就此发难,他们还用得着徐家,所以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的结了这牵连甚广的贪污案,只要这证据在了,等沉洛衣找回来,顾恒随时可以结了这桩案子。所以在这之前,他是先在朝上整顿一下即可,于是一时间,朝中停职的停职,受罚的受罚,朝臣每日上朝都担心下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与此同时,在江南某处别院里,已经改头换面一番的沉洛衣被拉进了一辆马车里。
沉洛衣挑开帘子,顶了一张朴素的妇人脸,再也没有一点以往时的美艳,但那双眼睛里的色彩却是丝毫未变。
☆、第61章
【运气】
她说:“把你们主子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小说し”又怕他们不听,还威胁道:“他要是不来,你们也不用走了,反正你们也不敢伤我不是!”
这话将将落下,她就听见一声冷哼,转眸看去,那杨亿瑶正一脸愤恨的瞪着她,一副要找茬的样子,她不甚在意的扭了头,那人又怒哼了一声,甩袖离开。正巧那楚封从里头出来,就有护卫上前和他说了什么,于是就见他朝她这里走了过来。
她定眼瞧了瞧那个传话的护卫,果然是那日他们去鹤源寺途中遇见的那个,可巧,她在京城里见过他,是一直跟在楚封身边的人。只是那日她看的不真切,便没有当回事,可见的楚封这人,早就在江南这里部署好了。
沉洛衣把帘子放下来,在车里坐好,楚封就掀开了车帘,进了来。
“怎么了,找我做什么。”在她对面坐下,楚封满面笑意的看着她。
虽然沉洛衣顶了一张毫无美色可言的脸,但看在楚封眼里,依旧如以往一样,明艳动人。那眼神太过灼热,盯的她浑身难受。
“楚封,我们谈谈吧。”她说。
楚封闻言一怔,勾了唇角,问她,“你想和我谈什么?”且早不谈晚不谈,怎么就偏偏挑了这个时候。她知道沉洛衣聪明的很,谁晓得这个时候,是不是连怎么出逃的计策都想好了。于是一想,眸中笑意便深沉了几分。
“你到底想怎样?”她问他,极其认真。
“什么想怎样?”他反问。
沉洛衣心平气和的看着他,“楚封,你莫要跟我绕弯子,你费了那么大劲,不是想让我跟你吗。”一顿,笑了一声,“我也不知我到底有何魅力,能让你做到如此。”
楚封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今日里送你出了江南,往后就没有人再追我们了。”
沉洛衣眉心一蹙,故意道:“送出江南?你就不怕我途中跑了吗?”
楚封挑眉一笑,凝着她,说:“你大可试试。”一顿,又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洛衣,你莫要怪我此时所作所为,我这么做,还不是都为了你吗。”
她闻言冷笑,眸色幽幽,“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可是你那点真的为了我了?”他要做的无非就是要除尽她身边的人。她平静了一些神色,对他说:“楚封,你对我的心意,我一早就知道,可我与顾烜是有婚约在身的,就算我和他再不满,闹的乱子再多,我依旧是皇家的媳妇。”
见他神色略有沉冷,她又不紧不慢的说着,“你对我好我自是知道,但凡事如此偏激,就算我们在一起了,又能幸福吗。”
“你让我和离,我有考虑,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这才一直拖延了下来。”她叹了口气,稍微低下了头,“我确也想与顾烜和离,他什么性子,那怕我不说,你也有听闻。”
“可是凡事都要讲究时机不是。”说着,就抬眼看着他。
楚封一时沉默,他了解她,这个人思绪清晰,口舌伶俐,能做到泰山压于顶而面不改色,做事说话都极具条理,她若与你说理,必会头头是道,让你反驳不得。这是他从前就领教过的。
她一番话说完,楚封依旧面无表情,沉洛衣不知这个人现在能听进去多少,稳了稳心神,又继续说:“若是能和和平平的解决,又何必做的这么僵持。”
然而楚封并不打算说什么。
他端起小案上的茶盏用了口水,面容又恢复到了那副温润模样,笑看着她说:“你不用担心,江南必会平平安安的出去。”
沉洛衣一怔,心下不免一阵懊恼叹息。
“从今天起,我会离开几天,但随后就会与你会合,你且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边说边笑,无比温柔,可那话中带着的威胁意味即使藏的再深,她还是听的明白。
眼瞧着那人搁下茶盏,温温和和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又下了车。
沉洛衣微蹙着的眉心才渐渐舒展开来。
而外面,楚封已经吩咐马车前行了,还让一个丫鬟上了来。
那丫鬟生的身材高大,面容也不似本土人,看着像疆外的匈奴。虽是凶巴巴的不像好说话的样子,但她还是朝她询问道:“会说中原话吗。”
丫鬟怔了下,点点头,“会说,姑娘有什么吩咐给我说就是。”
还挺标准。
沉洛衣颔首,没再说话。
路上她想看看外头,但都被那个女人拦了下来。于是她便不再想着看外面走到了哪里,而且用耳朵听。
在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叫卖声时,她就嚷嚷着腹痛,要下车去茅房。那匈奴女人阿塞见沉洛衣不像是装的,于是就叫停了马车。问这附近的人哪里有茅房,可巧,这附近的小巷里就有茅房。
把这个告诉了沉洛衣后,她就捂住肚子急匆匆的下了车,阿塞紧随其后。
沉洛衣进了茅房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掏了出来,再确认了一遍无误之后,过了一会儿才一脸怏怏的从里头出来,苦着脸对阿塞说,“我估计是我早上吃坏东西了,肚子一直不舒服,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行了。你要不然去这附近看看,有没有卖止泻药的。”
阿塞一脸警惕。
沉洛衣“哎呦”了一声,拧着眉弯着腰,“不行了,我还得进去。”说着就又转了进去。
阿塞这才信以为真,转了身就往回跑。沉洛衣在后头看着,忙不迭的四顾一看,准备继续往巷子深处跑,哪知那边来人更快,她又不得不退回了茅房里。
几个赶来的护卫都是好手,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而且就算她能翻墙过去对面的院子,他们也能察觉的到。好巧不巧的是,正当她思忖之际,外面王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告诫她别有什么异心,他们这里人多,万一动起手来,收不住可就麻烦。
沉洛衣抿了抿唇,抬起头看了看,便将准备好的荷包朝对面的院子里丢了进去。
她出来时,阿塞已经买回了止泻药,还在附近人家里要了温水冲开了药粉。
“我好多了。”她不想喝,但是阿塞还有王虎都看着她,王虎还说:“姑娘,药你好好喝了,别再路上又犯什么病。”
阿塞将药递到她眼前,于是沉洛衣无奈之下,只得接过药水喝了下去。
沉洛衣直到上了马车还一直心思重重,她知道,在现在这情况下,她是跑不掉的,看来楚封有交代过他们,若是她敢跑,伤她几分也是可以的。她不能受伤,若是被伤着了,往后养伤岂不是更麻烦,说不定还着了楚封的道。
跑不了的她只能选了第二个办法,将她的信物信笺塞到她随身带的荷包里,扔进了一户人家院里。她在荷包上用纸写了东西黏在了上面,若是运气好,那户人家说不定就能带着她的东西去交到顾烜手里,而顾烜,此时可能还在徐季府里。
这办法虽是冒险,成功率也不高,若是那户人家怕惹上麻烦或者不认字,那此计划就是白搭。但凡事总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说不定她运气好呢。
沉洛衣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知不觉的就闭上了眼睛。
阿塞给她的止泻药里,是掺了迷药的。本来就是要在路上给她喝,只不过她闹了那一出,就和止泻药一道入了她腹中。
——
顾烜看见那被呈上来的荷包时,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看见那熟悉的贴身玉佩和娟秀字迹时才确定自己现在看见的并不是幻觉。
“这东西哪来的!”顾烜一脸急切。
“回王爷话,是一个小姑娘送来的。”
这个小姑娘就是沉洛衣丢荷包院里的住户,一家子是买豆花的,小姑娘在私塾里上学,所以认得字。荷包是她下午下学时发现的,她父母不愿招惹是非,听了这事之后并不想管,就让孩子把东西丢了,免得惹祸上身。但是她见这里面写就的情况实在是紧急,想着说不定自己能救一个人也说不定,于是就嘴上答应父母,借口把把东西扔河里跑了出来,一路跑来了徐府。
顾烜后面见着了这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长的颇为机灵。
他向她询问了几句,就让人赏了东西下去,还警告她绝对不能把这事说出来。她虽是好奇,但也知道这人的身份不凡,怕是她一介平民招惹不起的,于是点头如捣蒜,保证自己绝不会说出去半点。自己家里都是老实人,她爹娘的性子都不说多嘴的人,这样一想,她眼神就更亮了。
赏下去东西之后,顾烜让人送她回去了。
而他拿着那些东西,反反复复看了许久,周正在一旁道:“王爷,如今王妃怕是已经出了江南了。”
之前他就料到,如果是楚封,带着沉洛衣出个江南,并不是什么难事。而现在真的已经确定了掳了她的人是楚封了……
“王爷,这他们是要带着王妃去北疆啊,我们要赶紧追过去救王妃才是啊。”周正见顾烜不说话,不由着急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这运气就是刀里赌刀一发出爷爷狐球舰里大建一发出大和的=。=
☆、第62章
【反京】
“不,楚封这个人心思深沉,为人谨慎……他大抵不会去北疆。% し”顾烜沉吟,他虽是不待见楚封,但也不得不佩服楚封,这个人是个实打实的人才。对沉洛衣的心思能从爱慕扭曲至此,可见是个极为可怕之人。
现在终于有了关于她的消息线索,他也一时恨不得马上上马追出江南去救回沉洛衣,但是稍一沉思,便觉得,若是以楚封的性子,他大概不会马上去北疆。
“那以王爷看呢……”周正疑惑。
他沉吟片刻,道:“一,他们未出江南;二,他们往京城去了。”
……
沉洛衣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上,嘴里塞了布条。她四处看了看,所处的地方十分昏暗,似乎还有起伏之感和阵阵水声,心下疑惑片刻,便晓得了自己现在是在船上……她喝下的那碗药,是迷药……
楚封果然还是不放心她,虽给她改头换面之后,但也不认为能带她安生出江南,所以才会在途中给她喝迷药吗。
那么她现在,是在去北疆的船上吗?也不知道她那个荷包,顾烜收到没有……
正当她冥想之际,门突然被推了开,旋即昏暗的屋子也亮了起来,她微微眯着眼睛适应光亮,就听了阿塞的声音,“姑娘醒了,那吃饭吧。”说完就取下了她口中的布条。
沉洛衣看着她。
阿塞将食盒打开,就听她问,“现在是在哪,为什么捆着我。”
“现在在船上。”阿塞将米粥盛好,搁在床头的案几上,“捆着姑娘也是为了姑娘的安全。”
“那我们去哪?”她又问。
阿塞不准备给她松绑,将她扶了起来,看了她一眼,说到:“姑娘不是明知故问吗,楚公子没给你说过吗。”
看着颇为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这么难。
“给我松绑吧。”
阿塞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
“你不给我松绑我怎么吃。”
阿塞看也不看她,说:“我喂你。”
沉洛衣一怔,“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我不习惯人喂,这样绑着吃也不舒服。再说,你在这里,现在又是在船上,我能跑哪儿去?”
闻言,阿塞一怔,皱了皱眉,勉强同意了。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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