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期的内力浑厚刚猛,却不善久战,而慕流云的内息绵长,甚至能在以一敌百的车轮战中撑到最后,时间拖得越久,战况对秦无期而言就会越发不利。
眼见着秦无期久攻不下,惊鸿山庄的下属们越来越紧张和焦躁,而刚才还心急如焚的张驰却镇定了下来,他也发现了慕流云并未落入劣势,而是在用最谨慎的战术,以自己的长处对付秦无期的弱项。
其实那也不能算是弱项,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在秦无期如同雷霆烈火一般的攻势下坚持这么久。
秦无期也清楚这一点,但他毫无办法,两人已经难分难解地过了上百招,他不论是体力还是内力都在迅速地消耗,却怎么也伤不了慕流云分毫。
而每当他的攻势有所放缓,慕流云手中的止水剑就会如同流水渗入裂隙一般,无孔不入地试图在他的防守中撕开一道缺口。
再这么下去,绝无胜机。
唯有剑走偏锋,拼死一搏,才有可能扭转眼下的劣势。
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招!
秦无期使出了他轻易不用的杀招,游龙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向了慕流云。
这一剑的威势如此之强,即使是张驰这样对于剑术比较外行的人,也清楚地感觉到了其中的凛冽杀气,所有人都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叮”的一声清脆铮鸣,游龙剑和止水剑的剑锋撞在一起。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两人瞬息之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慕流云仿佛从对方的剑意之中感受到了滔天的愤怒。
生不逢时、造化弄人、壮志未酬,不愿就此屈服于命运,却又无可奈何的愤怒。
这愤怒仿佛燎原的烈火要烧尽一切,而他无路可逃。
那一瞬间仿佛无限漫长,实际上却是转瞬即逝,旁观的张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游龙剑刺入了慕流云的左肩,离心口不过一寸远,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而止水剑也在同时刺入了秦无期的胸口。
唯有不惧生死,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道理慕流云在当时是来不及想的,这只是他在那一瞬间做出的最本能的反应他用身体硬挨了这一剑,以此换来了破局之机。
瞬息之间,两人的身形已经分开数丈之远。
慕流云将止水剑交到左手,迅速地点了左肩上几处穴位止住流血,然后他没有再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无期。
秦无期退开之后却连站定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捂住胸口的剑伤,咳了两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刹那的沉寂过后,徐长歌惊呼一声:“庄主!”第一个冲过去扶住了软倒下去的秦无期,惊鸿山庄的属下们也蜂拥围上前,惊恐地看着鲜血从秦无期的指缝中汩汩涌出。
秦无期又吐出一口血,他抬起脸来,不甘地看着慕流云:“我终究是……心有杂念,不如你……”
说话间,游龙剑无力地从手中滑落,“当啷”一声落入尘土。
“庄主!别说话了……庄主……”惊鸿山庄的属下们一脸悲切,试图做些什么来止住伤口涌出的鲜血,但显然都是徒劳,这样的伤势已经是神仙难救。
慕流云甩去剑锋上的血迹,将止水剑入了鞘:“我说过,此战之后,你我恩怨一笔勾销,你走吧。”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徐长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拱手道:“多谢!”然后生怕他反悔一般,火急火燎地让人抬起重伤的秦无期,连忙往惊鸿山庄的方向去了。
一些本就是为了落井下石而来的人看不过眼了,纷纷道:“怎能就此放过他!”
“就是啊,斩草还得除根!”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住口!”慕流云一声爆喝,周围的嘈杂声音顿时消失无踪,他冷眼扫过人群中那些畏缩的眼神,沉声道:“那一剑已伤及心脉,必死无疑,我敬他也是一方豪杰,为他留点体面。谁若是不服,不妨站出来当面与我说!”
在他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只有张驰站了出来,一脸关切地道:“先别说这些了,流云,你的伤怎么样?”
慕流云冷厉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摇摇头道:“无妨,只是一点皮外伤。”
“就算是皮外伤也不能轻忽,赶紧包扎一下吧,这里的事情交给别人善后就好了。”
慕流云却没有马上去处理伤口,而是将不信任的目光投向了身着甲胄的铁峰等人,铁峰立刻十分上道地表示:“我们只不过是来围观的,军务繁忙,告辞了告辞了……”
说着招呼上其他那些穿着铁狼军衣甲的人,迅速地走了个干净。
“流云……”张驰揪心地看着慕流云的肩膀,那处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块,但慕流云却仿佛不知道疼痛,只是神色淡漠地转过身,向着来路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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